幻生·凡人戏子(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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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一怔,假装左顾右盼的移开了视线。

    心里却因为被抓包而愤愤着∶盯什么盯,悄悄话说得这么大声还不让人听了?

    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沈瑜在场,两人接下来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大多时间都是楼归荑在问,对方在答,但两人一个比一个温和有礼,让本该亲亲热热的场面显出了几分疏离。

    不过嘛。

    细究起来苏言清对待楼归荑的态度,还是比面对她的时候要强得多。

    起码没有排斥和冷脸。

    甚至在楼归荑又要红着眼眶流泪时,沈瑜从那人嘴里听到了一声极为温和无奈的,“归荑妹妹。”

    啊。

    想来是天冷了。

    沈瑜不自觉的搓搓手臂,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一边又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个演技超标的好魔头。

    从前是她,现在是楼归荑,这人倒是从来不对有利用价值之人吝惜情意。

    然而换个角度想想,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现下陆霜意和谢翕都被观世镜抹去了记忆。

    在小世界里,他们都是没有婚约的自由身,不用再压抑对彼此的爱意,日后论及婚嫁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倒是与沈瑜一心成全这对苦命鸳鸯的想法不谋而合。

    就算观世镜结束后,谢翕想起一切又如何?

    到时候佳人在侧木已成舟,怎么说都是他理亏。

    届时她只需做出个伤心欲绝的样子,假装流上几滴眼泪,谢翕还有什么理由拖着她不放?

    这么想着,沈瑜当即就决定给两人多留出一些独处的时间。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很快就借口胸闷溜出门去。

    院子里月影婆娑。

    “胸闷”的沈瑜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拿着树枝玩儿起了爬蚂蚁。

    等到楼归荑从房里出来,她才扔掉手里的树杈子站起身来。

    悲催的是蹲得太久腿脚发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扶住身侧的石案,没让自己当众出丑。

    楼归荑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垂着一双哭过的眼,柔声向她辞行,“今日谢过郡主,梅仙哥哥这段时间就烦劳郡主多照拂。”

    沈瑜满嘴答应,“那是自然。”

    “那……归荑日后,还能过来吗?”

    怎么不能?

    沈瑜当即欢快的一摆手,“常来常来!以后你就把郡主府当作是楼府,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明日我就嘱咐下面的人,你若过府无需通传。”

    楼归荑听完却是有些难堪的抿住唇∶“郡主……”

    看对方这种反应,沈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是不是有点阴阳怪气啊?

    她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那个意思!”

    就见对方面色更白几分,“归荑明白,是归荑考虑欠妥,言行冒失了。”

    “不不不,你一点都不冒失!我是认真的,你以后真的得常来。宫宴上的事我反思过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打算不扭了。

    苏言清只是待在郡主府养伤,养好了随时能走。”

    “真的?”

    “真的!”

    ……

    目送那一抹烟紫色的身影淡去,沈瑜这才重新打了帘子进屋,准备随口嘱咐几句“早点休息”“有需要喊人”这种礼节性的话。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那人正眉眼淡淡的捏着封未拆的信,放在烛台上烧。

    信已经融了大半,露出里面精美雅致的描金桃花笺,隐约可见一个“梅”字。

    不用猜,肯定是方才楼归荑给她的。

    “你在干嘛?”

    那人头也没抬,淡声道,“烧信。”

    沈瑜∶“……”

    她知道是在烧信,但能不能别这么坦诚,这样弄得她很尴尬。

    她忽然有点同情起楼归荑来,对方那样满含情意的一封信,在苏言清眼里可能什么也不是。

    一豆青灯下,那封未打开的书信化作了一捧余灰。

    苏言清抬眼看她。

    少女不知在想什么微微出着神,秀挺琼鼻下一双绯色菱唇不自觉咬住,露出半张秾艳过份的侧脸。

    活像芍药花成了精。

    他想起自己曾在旧园子里养过的一池白芍药,视若珍宝般,日日对着它发呆,更从来不许别人多看。

    那一池清艳的芍药不知为何竟与眼前的少女开始融合。

    他抿住唇,压抑住心头划过的一丝怪异情绪。

    “郡主该回了。”

    沈瑜回过神,才发觉房间的主人正对她冷冷下着逐客令。

    她也并未发恼,点点头试探道,“那我明日早起再来看你?”

    那人倒是罕见的没说什么回绝的话,一副默认的姿态,多少让沈瑜有点失望。

    她扯扯唇,再次应承下来。

    第二天沈瑜起了个大……晚。

    睡过头了。

    她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青丝和一双惺忪的杏子眼赤足下了床。

    没唤侍女服侍,只穿了单薄的中衣就走到紧闭的寝殿门前。

    推开门,院子里正站着一个挺拔如修竹的少年。

    李时越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正垂着眼发呆,头顶树上的海棠花不知不觉落了满头。

    听到推门的声音才大梦初醒般的转过了头。

    待看清少女的单薄衣衫后,秀美的俊脸上迅速泛起一丝可疑红云。

    但到底没忍住心中意念,不可抑制的就想朝少女走去。

    “郡主。”

    沈瑜站在廊下,半眯着杏眼打量那张已经明显消肿,显露出少年俊秀之色的脸庞,“你的伤势……看起来好多了。”

    “嗯,郡主给的伤药珍贵,所以好得快……”

    话音渐低,李时越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到少女赤着的玉足上。

    小巧莹白的一双足,趾头圆圆的,玉雪可爱。

    倒是与那张娇纵秾艳的脸不太相像。

    意识到自己在评判些什么,李时越一边斥骂着自己一边羞恼的移开眼,玉白耳垂愈加充了血似的红。

    沈瑜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叫日头晒的,一张俊秀的脸越来越红。

    当即招手让他站到廊下的阴凉里来,“阿越,你离我近些。”

    少年顶着一张飞红的俊脸挪动脚步,凑近那坦然而娇纵的郡主。

    郡主正看着他,一双杏子眼像两颗乌润的水葡萄,睫羽长而上翘,皱着眉有些苦恼的样子好可爱。

    “阿越,你今后想做什么?”

    他有点没办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怔忡着,“什、什么?”

    “我是问,你今后想做什么样的人?是征战四方的大将军,还是侍奉笔墨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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