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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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晚上白微澜吃完饭就睡了过去。

    大伯母傍晚送来的药酒太醉人了。这药酒方子是苏大夫给的,对活血化瘀很有奇效。

    大伯父农闲时去村子外的采石场做小工。石子尖锐,磕磕碰碰容易擦伤,家里经常采些草药蛇虫泡药酒。

    大伯父嗜酒,尤其寒冬腊月喜欢辣刀子似的烈酒,所以自家酿的酒格外烧喉。

    大伯母说一次性不能多喝,白微澜口头上答应,实际不觉得农家自酿酒能有多醉人。

    结果多喝了两杯就头脑昏昏沉沉,瞌睡来了。

    不过幸好大伯母没把泡酒坛子抱来。要是白微澜看见酒坛子里泡翻肚皮的草药蛇虫,年夜饭都能吐出来。

    临近年尾,这几天宴绯雪都很忙。白微澜压着心底的疑问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他大把时间都躺在床上养伤,脑子里把这辈子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这里一日三餐围着火坑,日子慢悠悠又烟火热闹。

    他明明才住几天,却好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从前他在京城的肆意放纵,倒成了恍惚模糊的梦境。

    现在的日子也美好的像个泡沫,在他复杂、荆棘遍布的心底独自升腾。他像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小偷,忽视猜忌愤懑的利刺,想偷偷将泡沫禁锢在心间私有。

    有些东西不碰、不刨根问底,日子好像会朝好的方面发展。

    白微澜躺在床上养伤的几天,小栗子怕他无聊,在雪地里抓了小麻雀捧到白微澜面前。

    冻僵脑袋的麻雀到了暖和的房里,开始叽叽喳喳的扑腾翅膀。

    三个孩子在房间里折腾抓鸟。嘻嘻闹闹不断,清冷的房间也有了生气。

    这父慈子孝的场面,白微澜只欣赏片刻。不一会儿就觉得孩子吵闹的让他头疼。

    最后还是他亲自下场捉鸟,再找了一根麻线,麻线一头绑在鸟爪子上,一头栓了根小木棍,丢在了小栗子怀里。

    麻雀被绑了脚,没了自由,扑腾高飞又被扯了下来。如此反复多次,最后麻雀也扑腾累了,干脆翻肚皮躺在地上装死。

    小栗子捧着麻雀默默不语,小心地摸着麻雀羽毛,最后把麻雀放了。

    木窗开了个缝隙,麻雀就从稚子手心飞了出去。

    “麻雀飞走了,它现在可以飞的好高!”

    “哎呀,麻雀飞走了,好不容易抓住的,这就飞了!”放鹤懊恼嚷嚷道。

    小栗子安慰道,“放鹤哥哥,麻雀是你亲戚,到时候过年的时候它就会回来走亲戚的。”

    小栗子的走亲戚,不过是宴绯雪哄孩子玩的。

    冬天鸟雀寻不到食物,过年期间,村子家家户户油水重些,后屋檐剩的泔水捅也多了些杂粮。自然会吸引一些山雀来觅食。

    “我是鹤,才不是麻雀的亲戚。”放鹤道。

    两人就这么争起来了。

    倒是白微澜听着孩子的话,神情有些深思。

    他一直都没问这两个孩子和宴绯雪是什么关系。

    开始他以为是宴绯雪买的仆从,但是相处几天下来,又不像。说是亲人,宴绯雪却并不多加管束孩子。

    “放鹤,你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放鹤得意道,“那当然,燕哥哥给我取的当然好听。”

    “那,谷雨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放鹤大大咧咧道,“当然啦,因为捡到谷雨那天刚好是谷雨。”

    “我还以为谷雨是他家亲戚。”眉眼乍看还是有一丝相同。

    放鹤最忌讳别人说这点,显得就他一个外人似的。不过白微澜不知道,他便用原谅的口吻道,“我们两个都是燕哥哥捡来的。”

    “他会这么好心?”

    白微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开始怀疑自己调查的消息是否有误。或者自己三年积压的阴暗情绪把人想的太坏了。

    放鹤一副看白眼狼的眼神,狠狠瞪他,“燕哥哥不这么好心,你早就喂狗了。”

    “哦,现在是燕哥哥的好心喂了狗。”

    白微澜抬手就想打着孩子,手还没伸出去,就扯到伤痛处。之前脱臼刚好,又狠狠打了一架,这回倒是没十天半个月痊愈不了。

    “嘶,滚出去,我这伤是为哪个白眼狼受的。”

    放鹤吐了吐舌头,“我去告诉燕哥哥,说你骂他白眼狼。”

    白微澜眼皮抖了下,“谁说我是为他,明明是你小子惹的祸。”

    “小栗儿,把放鹤丢出去。”

    小栗儿一直摸着空空的手心发呆。他还沉浸在刚刚飞走的麻雀,过年会不会来的想法中。

    被突然点名,他懵懂抬头,然后双手朝放鹤张开,“放鹤哥哥,出去吧。”

    放鹤知道白微澜说的是对的,只能抱着小栗儿,回头道,“口是心非,嘴硬是讨不到媳妇儿的!”

    白微澜耸肩,慢悠悠招手,“帮我把门关好,谢谢。”

    孩子出去后,屋子立马安静下来。

    白微澜睁开眼皮,怔怔望着帐顶走神,黑眸渐渐陷入一种难掩的躁意与希冀中。

    不知道宴绯雪赶集什么时候才回来。临近过年,要买的东西很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挪腾回来。

    窗外雪色亮堂,落在帐内,照亮了白微澜纠结挣扎的眼眸。

    不一会儿,他还是穿衣服,下床了。

    躺久了,出去走走也倒是正常的。

    不过,他这一走,便顺着石板路走到了村口。

    一路人有人朝白微澜打招呼,也有好奇白微澜的,总之像是看新奇玩意儿看着白微澜。

    白微澜倒是没感觉,对这种好奇探究的视线很适应。

    在京城的时候,走哪里都呼朋引伴,鲜衣怒马,朝他丢来的丝绢手巾数不胜数。

    耳边朔风微凉,撕碎的雪花打着旋飘落,放眼望去,远处山峦覆雪,近处阡陌柔白。

    “洗净铅华……”难怪宴绯雪现在和京城气质判若两人。

    不过白微澜这种闲适自洽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就听见路边下的土坎上有两个妇人在议论。

    冬天,也不是全然没有活计干。

    不怕冷的村民,会刨开土坎积雪,在石子杂草中,可以采摘些天葵。当地人叫做猫屎,是一种草药,根茎部分入药可清热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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