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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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又哭又笑,“真是一点也没有留下来啊。”

    眼睛还是疼得不得了,而且越想这些往事,越疼。

    但由纪很难控制住自己,她看着南贺川的江面良久,脑海里闪过的是寻找止水时的一无所踪的河底,以及鼬向她刺过来的那一刀。

    怎么会有后面那么奇怪的记忆呢?

    由纪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鼬确实是自止水死后变得越来越冷僻,和族内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但他不至于会做这种事。

    杀人灭族。

    由纪一想到那晚上族内一地的尸体都浑身发冷,不由得发起抖来,她觉得自己可能又发烧了,伸手摸了摸额头,体温很正常。

    怎么可能呢?

    这么难受一定是发烧了。

    由纪轻下决断,她望着河面,觉得得给自己物理降一下温比较好。

    于是她砰地一下跳进冰冷的江水里,她一入水,除了入水时发出的声音,就再没发出什么声音,水面上连个泡泡也没有,路过的人估计看着这江丝毫不觉得有异,她闷在水里,闭上眼,像是回到母亲的肚子里,被羊水包围着,感到无比安心。

    “由纪!”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打乱了由纪的沉思,她睁开眼,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个声音,觉得耳熟。

    她从河底又游上来,安静的河面上因此冒出由纪那张过于清丽的脸,承自宇智波一脉相承的好皮相,由纪也长得很漂亮,只是她一向表现得懒散,隐于人群里,让人几乎无法注意到那副好皮相。

    她从水中冒出来,乌黑的长发打湿了紧紧地贴在她的头上,眉眼因此变得更加明晰,白皙的脸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眼若秋水,眉似远山,眉眼如画,是放在宇智波一族也难得一见的美人。

    河岸旁站着蹙着眉摘了面具的鼬。

    说起来这家伙自从升任暗部分队长以后变得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卡卡西也是,自从入了暗部,戴上面具满世界晃悠,真是的,就他那头标志性的银发,戴多少面具也掩盖不了的,时常回村路上被由纪认出来。

    木叶的科技也挺发达的,不知道给暗部这些“暗夜英雄”们申请一点科研经费专门研究一下如何完全掩盖身份吗?

    鼬问她:“你在做什么?”

    由纪想说,自己想投河冷静冷静。

    不过看着鼬这副马上要爆发的样子,由纪决定不作死了,她从河里捞出两条鱼,献宝似的捧到鼬面前,说:“抓鱼吃,你要吃烤鱼吗?”

    鼬闻言一愣,看着由纪手里折腾不休的两条倒霉鱼,毫不留情地指出其中一条快要掉下去了。

    啊,真的掉下去了。

    由纪瞪大眼睛,显然没意识到它竟然敢逃出自己的魔爪。

    鼬忽然噗地一下,别过脸笑了。

    见他笑,由纪也放松了一些,她抓起仅剩的那条鱼,笑着说:“没事,还有一条,我们回家可以做一大盘。”

    鼬平时冷着的脸也融化了不少,他的眉眼变得柔和了很多,脸上挂着微不可见的笑容,朝着由纪微微点头。

    于是,由纪主动朝他伸出手,鼬弯下腰,把水边的由纪拉上来。

    由纪一身又湿又冷,把手里的鱼丢给他,抱着自己,吹过一阵凉风,然后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鼬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走近想让他离远点的由纪,抓住她的衣袖,轻轻一抓便能拧出一手冰水。

    “赶紧回家换件衣服。”

    由纪理亏,瞟了鼬一眼,然后弱弱地点了点头。

    她缀在鼬身后当他的小尾巴,看着鼬手里扑腾的活鱼,又望了望渐晚的天色,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她笑着摇了摇头,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是胡思乱想啊。

    “由纪桑,”鼬和她走在回族地的路上,边走边说,“你开眼了?”

    由纪一顿,疑惑地看着他。

    “卡卡西前辈告诉我的。”

    “啊,卡卡西年纪越大,越管不住嘴啊。”

    说起来,带土也尤其管不住嘴。

    卡卡西这是把带土的恶习也学去了吗?

    “不要这么说卡卡西前辈,前辈是非常值得我们尊重的人。”鼬是个优等生,而且是哪哪都优等,在尊老爱幼方面简直甩由纪八十条街。

    “嗨嗨。”可惜由纪像个不听劝告的昏君,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鼬劝了这么多年,应该明白由纪是个难以改变的家伙,要想和她好好相处,自己就得学会退让,所幸,两人一起长大,被由纪磋磨这么多年,他对由纪的底线已经很低了。

    他不再纠结这种事,转而问:“开眼很痛苦吧?”

    由纪一顿,想起鼬刚开眼的时候,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跑到她家里站着,由纪不敢让这位大少爷真大晚上在自家门口吹凉风,赶忙把鼬拉进屋,给他泡热茶,可惜,鼬越喝越精神,越精神越睡不着,他很痛苦,但他不愿意将自己同伴为保护自己而死作为谈资,于是他不愿意也不能诉说,只想一个人吞咽悲伤。

    由纪也只能陪着他熬,熬到止水回来,她已经是顶着两个大眼袋,颠倒日夜黑白的猫头鹰了。

    因此,她在学校里摆烂的也更厉害了,睡得那叫一个平。

    由纪安慰他说:“没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一点也不痛苦。”

    其实她痛苦死了。

    但是就像鼬从来不会向她剖出那些痛苦和迷茫一样,她也不会。

    他们在一起太多年了,就像彼此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就得保护彼此,尤其是止水死后,他们三个人少了个人,不愿向对方袒露的痛苦就再没有可以袒露的第三个人,就像由纪再也听不到止水和鼬无法诉说的痛苦,止水也再也无法替他们两个人承担痛苦。

    止水死后,他们都尽力在对方眼里保持着一切都很好的模样,即便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也不愿意告诉对方。

    说实在的,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徒生让对方也跟着痛苦罢了。

    以前由纪说谎,鼬或许察觉不出来,可这回他知道,由纪一定在说谎。

    “由纪桑”

    “嘿,真没事,”由纪赶紧转了话题,“我今天毕业了哦,今晚我们回家做一顿大餐庆祝庆祝吧。”

    鼬一顿,低下了头。

    鼬站在由纪前面,像是一个人孤独地屹立在寒风中。

    由纪不知道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有多少时间是一个人的。

    哎,这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实在太荒唐了。

    果然只是噩梦吧。

    “鼬。”由纪忽然喊他。

    她一喊,鼬理所当然地转过身,轻轻地“嗯”了一声。

    由纪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快步走起来,走到他面前,然后笑容满面地紧紧抱住了他,鼬一愣,手里还提着那只倒霉鱼,奇怪地问由纪怎么了。

    由纪说没什么,却抱他抱得更紧。

    鼬心中一暖,偏过头轻轻靠在由纪的头上,像是依偎。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一致地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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