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少年双手奉上自己全部的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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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砚青直接把宁碧梧送学校去了,进校门的时候宁碧梧恋恋不舍,时不时回头看,且对陆亭笈很不服气的样子。
陆亭笈眼睛望天,不稀罕搭理她,脸上明晃晃写着:快走。
宁碧梧瞪他一眼,委屈巴巴进校门了。
孟砚青对于这对小儿女是很无奈的,这两个,一个看着纯真率直,其实小心眼耍得溜溜的,一个看着大小伙子了,其实打架斗殴痞气四溢。
这如果不好好管教,以后那本小说的剧情走起来,他们两个各自喜欢上男女主,死缠烂打的,那下场肯定好不了。
孟砚青感觉小说的剧情隐隐已经有了端倪,自己任重而道远。
她看向自己儿子:"下午什么打算?"
宁碧梧走了后,面对孟砚青,陆亭笈便顿时变了一个人,原本的嚣张痞气都散尽了,他微垂着头,竟然一脸很乖的样子:"不知道......"
孟砚青:"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陆亭笈点头:"好,我听母亲的。"
孟砚青看到那边有个茶楼,便想过去,不过很快想到了:"亭笈,你身上有钱吗?"
她的生活费可不能乱花,得节省着用。
陆亭笈怔了下,之后点头:"钱?我带钱了。"
陆亭笈听这话,忙拿出钱包来,数了数,竟然有四十块钱。
他看向孟砚青:"只有四十块,够吗?"
孟砚青一时也是无话可说,这十四岁的小孩,一个个身上带这么多钱。
要知道现在普通人的工资才多钱呢。
陆绪章是不是太放纵孩子了?果然孩子都是被他宠坏的。
还有宁家,也只知道一味宠孩子,人家教授妻子在乡下勤恳教导他们家女儿读书上进,养了个勤俭能干好女儿,他们却只知道给人家女儿钱,根本不管孩子的教育!
陆亭笈听了,忙双手将钱包奉上,一脸恭恭敬敬的。
当着陆亭笈的面,孟砚青没收了所有的钱,全都装到了自己兜里。
最后,她抽出一张五块的给他,看着他道:"你还小,为什么要带这么多钱?我看你带着钱也是不务正业,好了,现在我没收了,你留着这五块钱花吧。"
陆亭笈见此,忙摆手道:"母亲,我不需要花钱,都给你吧,你收着吧。"
孟砚青还是把五块钱还给他了:"你还是得留一些钱,不然回头你祖父或者你父亲会发现,他们会起疑心。一旦他们起了疑心,我就会暴露了,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拿了你的钱,我们必须做好伪装。"
陆亭笈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便收起来了。
孟砚青便带着他过去了一旁的茶馆,那茶馆摆着红木八仙桌,前方还有一处戏台,里面服务员都一水穿着长衫或者旗袍。
这会儿客人不多,孟砚青和陆亭笈进去后,服务员热情上前招待。
孟砚青要了一处雅座,坐下来后,她看了看菜单,便随意点了盖碗花茶,并饽饽点心。
点完后,孟砚青再次看着眼前的陆亭笈。
阳光从老式雕花窗户洒进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陆亭笈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长得实在像极了陆绪章年轻时候,但又不太像。
陆绪章有一张过于轮廓分明的脸,但眼神嘴巴都生得明艳温润,这柔和了他脸部线条,不会让人觉得刚硬,更不会有刀削的锋利,反而会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贵气。
十几岁时,陆绪章陪着她参加法国大使馆的宴席,便惊艳四座,名动东交民巷。
几乎所有的人第一次见到陆绪章时,都会赞叹于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感,以及游刃有余的练达。
才十几岁,明明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却仿佛看透世情,笑得温润缠绵。
要不然也不至于惹得孟砚青一头扎进去了。
比起陆绪章,眼前十四岁的陆亭笈五官好像更为锋利,棱角凌厉,偏偏又有一双清澈而桀骜的眼睛。
属于少年的青涩和锐气是那么鲜明,哪怕在自己面前刻意收敛,却依然锋芒毕露。
茶上来了,孟砚青从容拿起碗托,拇指中指优雅娴熟地提了碗盖,轻翻开一道缝儿,垂眸小啜。
而此时的陆亭笈,看着对面的母亲,不自觉挺直了腰背,两手安分地放在两旁,神情也格外乖巧。
他觉得母亲哪怕只是随意地喝口茶,便自有一种闲淡优雅的从容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坐在四合院的廊檐下,在那花香和茶香中听母亲读书,在他翻过一纸泛黄书页的时候,有小朵的杏花飘落在他的脚下。
这是来自童年最熟悉的记忆和相处模式,这让他心里溢满了孺慕之情
这时候,孟砚青用茶盖在水面轻轻一刮,之后开口:"我小时候不会喝茶,我只喝咖啡。"
陆亭笈恭敬地颔首,道:"母亲小时候生活在法国,自是喜欢咖啡。"
孟砚青看着那浓郁茶水上下翻转,淡声道:"法国有红茶,我一直不喜欢喝,不过来到中国后,你父亲擅长煮红茶,我才喜欢上了。"
陆亭笈道:"是,祖母也擅长煮红茶,她曾经说,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解放前,陆亭笈祖父曾经在哈尔滨履职多年,而哈尔滨是通往俄罗斯的贸易枢纽,大量红茶从锡兰或汉口购入,在哈尔滨配置后销往俄国。
多年生活在哈尔滨,陆绪章母亲喜用方糖和牛奶来调配红茶。
孟砚青抬眼看向陆亭笈:"亭笈,你们闲来无事时,都做些什么?你父亲给你煮茶吗?"
陆亭笈回道:"父亲很忙,没有时间煮茶。"
孟砚青轻轻"哦"了声,不置可否。
陆亭笈抬起眼,那双黑而亮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些像猫。
他略有些腼腆地看着孟砚青:"母亲,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孟砚青便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十年的生活,也想看看他有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你随便说说吧,什么都可以,我都想听。"
陆亭笈点头,之后道:"其实母亲去--"
孟砚青知道,他想说去世,但是因为她就在他眼跟前,他说不出口。
于是她略过这个话题,问道:"然后呢?"
陆亭笈看着面前的茶盏,低声道:"我就被接过去祖父祖母那里住,之后父亲便出国留学了,那几年我一直没见过他。"
孟砚青微颔首,那段时间她不知道为什么浑浑噩噩,意识不太清楚,就那么胡乱飘着,所以只约莫知道陆绪章出国了。
其实早在她生下陆亭笈的那一年,陆绪章就有了出国机会。
当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恢复了中国的合法权益,国内便开始了向外派遣留学生的计划,当然主要出国机会还是在东欧社会主义国家。
得到这机会后,陆家长辈的意思是让他先去德国,可以带着孟砚青和孩子一起过去,也可以让孟砚青母子两人留在国内。
不过陆绪章考虑过后,到底拒绝了。
孟砚青明白陆绪章的心思,自己身体不好,产后抑郁症也才刚有所好转,他不想让她以病弱之躯前往异国他乡,也不想留她一个人在国内,便放弃了。
可她心里其实是愧疚的,只是当时她自己状况不好,面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罢了。
后来她去世,孩子交给公婆照顾抚养,陆绪章出国留学。
出国时陆绪章虽然已经工作两年,也才二十出头,留学国外两三年,回来时还是很年轻,正好大展宏图,国内像陆绪章这种人才到底少,他又是太过出众的人物,这才七八年时间,已经担当重任,那是寻常人在这个年纪想都不敢想的。
对此她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被她耽误了大好前途。
她垂着眼睛,低声问:"祖父母对你很疼爱吧?"
对于陆绪章父母,她是很放心的,那都是学识渊博性情儒雅温和的人,对她视若己出,对于她和陆绪章的血脉,自然是倍加怜惜,宠爱至极。
陆亭笈点头:"嗯,祖父母对我很好,他们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心思。"
孟砚青:"那后来呢,他回国后你就跟着他一起住新街口了?"
陆亭笈:"是,那时候我已经上学了,不过父亲想让我过去。"
他停顿了下:"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但是父亲很坚持,最后祖父母让步了,父亲把我从祖父母那里接过来,帮我转学到了新街口的学校。"
还算他有良心,知道孩子应该带自己身边,不能总扔给自己父母。
只是陆绪章回来后,孩子都七岁了,三年的分离,已经熬过丧母之痛的孩子应该和他没法亲近了。
这可能也是父子关系疏远的一个原因。
陆亭笈知道母亲想听他生活的具体细节,便道:"父亲工作比较忙,不过不忙的时候,周末他会抽时间陪我打球或者出去玩,也会问问我读什么书。家里换过五个保姆,现在用的是满婶,人还不错,这几年她一直照顾我们的生活。"
孟砚青不需要多问,明白前面那几个保姆应该是觊觎陆绪章,被赶出去了。
他就是太招惹女人了,从她认识他开始,那麻烦就没停过。
孟砚青又追问了一些其它细节,陆亭笈都一一说了。
最后孟砚青问起来:"你刚才说,你是在书房一本书里无意中看到我的照片?"
陆亭笈点头,他琥珀色的眸子很认真地看着孟砚青:"是,不过我看到后就知道,那是母亲,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我也一直记得母亲的样子,而且照片背面还有父亲的字。"
孟砚青若有所思:"我以前可是照过不少照片,都挺好看的,敢情都被他扔了?为什么竟然只有这一张?"
陆亭笈愣了下,便有些含糊地道:"......那倒是不至于吧,也许是收起来了?"
孟砚青却是笑了笑,凉声道:"他什么意思,把我照片收起来,不想看到?他只想看新人笑,不想看旧人哭?"
陆亭笈略犹豫了下:"这就不知道了。"
孟砚青:"他有过什么正式交往的对象吗?"
她虽然飘着,偶尔能看到他,但这些都是不可控的,也许一年半载看不到,也许一个月看到两三次,所以他现在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好说。
陆亭笈听这话,皱眉,仔细地想着。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正式的,有名分的,好像没有吧,像父亲这样的身份,有的话就没法轻易停了,但我知道杂七杂八的好像有七八个吧?"
孟砚青:"七八个什么杂七杂八?"
陆亭笈:"总有阿姨或者姐姐跑到东交民巷,她们讨好我祖父母,也讨好我。我知道她们都想当我继母,这样的情况,我记得的,大概有七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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