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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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四面临水,只余一条小道通向岸边。

    九月秋高气爽,湖边夜风更甚,卷湿寒气吹得人瑟瑟发抖,应亦骛的腿已经全然麻掉,从黄昏跪到天色发黑,如今不知究竟有几时。

    济淑公主李惠云和谷静濯相对而坐,手谈已久,谷静濯手伤未愈,只出言令身边的小厮走棋,二人是表姐弟,也时不时开口说上两句话。

    “净濯,你这子落得不错。”李惠云专注看着棋盘,没忘问:“还有多久开宴?”

    宫女轻声答:“约莫一刻钟,殿下可以动身了。”

    “嗯。”李惠云起身,回头瞥了应亦骛一眼:“让他继续跪着吧,等宴席散了再说。”

    她又叹气烦闷道:“若不是太子哥哥要我来,还真不想祝他生辰。”

    谷静濯知她与怀王不合,也扔下棋子:“皇表姐,我陪你一同前去。”

    二人说笑着离去,只余两三个宫女留在原地,依旧盯着应亦骛。应亦骛面色已经全然苍白,几次都摇摇欲坠,然而还是不肯折腰,未曾开口求饶。

    李惠云身份尊贵,与太子、怀王同为皇后所出,亦是谷静濯的皇表姐。她今日令应亦骛在此处罚跪,不过是为谷静濯出气。

    幸而谷静濯的手并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否则他如今便不止罚跪了。

    应亦骛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情复杂,远处黑暗中满天灯火升上,暖光点点照亮天际,而远处水池中也同时放出许多莲灯,随流水缓缓流开,是太子在为怀王庆祝生辰祈福。

    火光遥遥映到他身上,应亦骛不再多看一眼。

    其实今日不只是怀王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父亲不待见他,九岁过后便再不为他庆生,嫡母倒是会叫人庆贺他一声,但始终疏离。娘亲和小妹应亦罗年年都会等他回府,为他准备吃食,乔煊柳也会送他礼物,再附赠一首诗……

    但今年怕是不行了。娘亲自他下狱回府、得知他因祖籍无法科举后,夜夜垂泪,身体每况愈下,他却只能跪在此处,不能回去相伴,小妹则日渐长大,有自己的路要走。

    而乔煊柳如今也有了官身,这样的时刻他应当在席上为怀王作庆寿诗,无暇顾及他,更不知道他还在此处。

    宫女们陪李惠云在此站了一下午,不比主子手谈时有糕点吃食,再加上夜来起南风,她们此刻也是又冷又困,都忍不住哆嗦。

    应亦骛已经被冻僵,听风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

    不过太久,李惠云与谷静濯返回亭中。

    她令人收好棋盘,已然忘了应亦骛这人,将要离开时被谷静濯叫住:“皇表姐,此人……”

    “哦。”李惠云方才想起:“你若解了气,便叫他滚回去就是,若还未解气,我让侍卫看着,等他跪到明日再说。”

    谷静濯垂眼看着应亦骛。自李惠云将他传来,他便一声未吭,不做辩驳也不告饶,仿佛只是他不想理会他们而已。瘦得看着就勒人的脊背也始终直直挺着,这就是乔煊柳喜欢的酸腐文人的风骨吗?

    ……真叫人讨厌。

    谷静濯冷笑道:“只怕太便宜他了。”

    李惠云不以为意:“你若觉得不够,我便向谨槐讨了这人送到你府上去,到时随意你怎么罚。”

    “谢皇表姐。”谷静濯答话间一脚蹬上面前跪地人的背,狠狠向下紧踩。

    应亦骛猛然被这样一脚蹬住,实在猝不及防,他本就失力,几乎彻底趴在地上,偏偏谷静濯还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急促的脚步声在快速靠近,背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他只听到人撞击到柱子时发出的响声和闷哼,还有女人的惊叫声,接着便是一阵脚踢拳打、声声清晰,似乎要将人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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