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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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节骨眼去乾明宫做什么?去见景元帝?还是要在乾明宫前发疯?他这颗脑袋活得好端端的,可不想掉下来。



惊蛰是不怕死。



更不想找死。



前些日子,乾明宫看起来,已经是一片惨剧。不然明雨都说不出,让惊蛰不如去乾明宫的话。虽然是玩笑话,可也说明乾明宫到底空出了多少空缺。



和容九一去,焉有命在?



惊蛰咬牙:“我是想过,要是将来和你要是被发现了,大不了也就这样。可没想过,自己主动去找死的。”



容九冷冷说道:“哪里是找死,你不正是想知道,孰轻孰重吗?”



惊蛰瞪圆了眼,这听起来,就很是强词夺理。



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容九这话里话外,总是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我不想见陛下。”惊蛰一只手抱住宫道的树干,他估计得有十来年没做过这么耍赖的事,业务有点不太熟练,“更不想把脑袋交代在那。”



容看着惊蛰滑稽的动作,冷淡地说道:“谁敢砍你的脑袋?”



惊蛰欲哭无泪,去了乾明宫,那可真是谁都能砍了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有些时候会疯,也知道有些时候你疯得彻底,可是命只有一条,不能随便拿来玩。”惊蛰苦口婆心,“容九,我信你,我真的信你,你别……”



眼瞅着容九朝他走来,害怕这人是要施蛮力给他拖走,惊蛰直接一条腿盘上了那棵树,使劲不走了。



他不想这么耍赖皮,也不想这么丢脸。



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容九冷眼看着惊蛰,如同一抹邪恶的黑影,更如腐朽阴暗的鬼魂,那双黑沉沉的眼底带着冷漠的恶意。



“这不是你想知道的?”



嘴唇如同渗透着浓烈的毒汁,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惊蛰,那是你所喜欢的真相。”



啪??



清脆的一声响,惊蛰的双手狠狠地拍在了容九的脸上。



为了做出这个动作,他不得已将本来已经盘上树干的腿又放了下来。



这可真是折腾。



“再怎么重要的真相,都没有重要到,要拿你我的命去填的地步。”惊蛰狠狠踹了容九一脚,气呼呼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今天乾明宫我是不去的。”



说到这里,他用力掐了掐男人的脸。



“你不能老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发脾气。”惊蛰嘀咕,这也太小气吧啦的。



“我从不是大度的人。”容九道。



这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到底上哪找这么不知羞耻脸皮厚的人。



……容九随便发脾气是不对,不过,他会这样的原因,惊蛰倒也清楚。



倘若一个人愿意为你活下来,这种沉重的感情已经如同爬满阴郁的河流,带着令人痛苦的压抑。



这样的厚重是不够健康的,他不应该因为这样的感情而对容九所做出来的事情屡屡让步,毕竟,这个男人丝毫不知道收敛,只会变本加厉地掠夺。



可是人当真是容易被感情影响,哪怕心里清楚,最理智的做法是什么,也不代表真的能做出相应的行为。



要不然他早该听从理智的劝说,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惊蛰叹了口气:“你现在生气,是觉得我不信你。只是容九,倘若我不信你,我们不会走到今日。”



容九似乎想说什么,眉锋微动,猛地扫向拐角处。



惊蛰连忙停手,免得现在这姿势被人看到。



惊蛰的耳力好,不过,容九的耳朵比他更敏锐。方才郑洪来的时候,就是容九先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很快,惊蛰就看到韦海东神情严肃地带着一批人从宫道走过。



他们站的这处小道,距离拐角处还是有点远。



原本这样的距离,是不足以叫人发现的,岂料,韦海东似乎对视线非常敏锐,猛地看了过来。



为首的统领动作停下,那其他人,更是如此。



韦海东眯着眼,打量着容九和惊蛰,淡声说道:“容九,正好你在这,带上惊蛰,与我一起去侍卫处。”



惊蛰疯狂眨了眨眼,生怕容九语出惊人,直接撅了韦海东,手指在容九的后背上戳了戳,又很用力地戳了戳。



容九感受着背上那种古怪的痒意,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只是比以往更为压抑,“既然统领有令……”他不明所以笑了笑,只是显得有点扭曲,“自该从命。”



他领着惊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韦海东似乎知道惊蛰心里有疑惑,带着人继续往前走,这才说道:“陛下有令,要彻查康妃的事,而今查办的人里,有北房的人。那是你的来处,由你在边上看着,倒也有帮助。”



惊蛰:“问起从前的事,倒是能知道一二;不过自从离开后,北房的事,却也不太清楚。”



韦海东笑了笑:“既是查从前,也是查现在。”



这话说起来,就有几分古怪的暧|昧。



韦海东不知是从哪里回来,身上带着凛冽的煞气,进了侍卫处,多数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惊蛰真是庆幸,他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该办的事情办完了,不然就他这个整日在外头跑的架势,姜金明怕不是得削了他。



侍卫处的守卫,惊蛰都快混了个脸熟,看到惊蛰一起在队伍里出现,也没什么感觉。



就只是朝着他们略一欠身,就目不斜视。



容九眼风一扫,从他们身上扫过。



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皇帝,也不是所有侍卫都能到了御前。侍卫处放在这里守门的,自然都是些普通的侍卫。



这里头多数人只知道容九是统领的副手。



只不过和一个小太监的关系很好。



而今,就算看到他们一同出现,也不会有异样的眼神。



哪里敢?



韦海东这位统领对待容九的态度,可是宽容到了令人诡异的地步。



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侍卫处里头,其中一个侍卫对另外一个说:“你听说了没有?韦统领似乎打算卸任了。”



“怎么能叫卸任?这叫调任。”另外一个侍卫摇了摇头,“这可是高升。”



“可是接手的人并不是刚才那位大人,这……”



“这上头是什么心思,哪需要你来管?”



闭嘴就是。



这是在宫里活着的最佳准则。



不管听到什么话,知道什么事情,闭上嘴巴不要乱说,就能活得比其他人都还要舒服。



这祸从口出的道理,其实谁都明白。



就算这容九还是副手,可是他的身份仍旧拍马追不上,又哪来的脸面去非议呢?



侍卫处内,惊蛰已经熟门熟路。



他来这里的次数虽不多,知道侍卫处内庞大,可他只需要记得一条路。



从门口走到容九屋外的路。



而今,韦海东带着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道。歪七扭八,好不容易停下来,这才发现这附近的房屋建筑,一看就与其他的地方不尽相同。



惊蛰仔细一看,这更像是某种牢房。



韦海东带人进去,中间的宽敞道路,足以让他们走在中间,还能看得清楚房屋两端的人。大部分屋子是没人的,只有寥寥几个,才关着人。



“将北房的人,都带出来。”



韦海东命令道。



这条道路的尽头,却是一个大堂。



大堂内很是宽敞,有点近乎外头府衙的形状,在两侧摆着屏风,绕开去看,还能看到屏风后,有着几把座椅。



除却容九与惊蛰外,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在对面屏风后的座椅坐下。



惊蛰狐疑地看向容九。



一路上,容九看起来很安静,没再同之前那般暴烈的情绪,只是带着古怪的冷漠。



自然,在他们看似接近的动作里,惊蛰时常会捏一捏容九的手指。



这些过多的小动作骚扰,让容九猛地攥紧了惊蛰的手。



惊蛰扯了扯,拉不动。



于是,也就任由着容九抓住。



“这些屏风,是惯常摆在这里的。”容九慢吞吞开口,“就是预备这种情况。”



想听,又不方便出面。



惊蛰压低声音:“那对面的两人呢?”



许是因为在屏风后,他们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们,惊蛰显得自在了许多。



他的身体靠近容九,那是一种自然的亲近。



“这两个,都是韦海东的副手。”



惊蛰微愣,韦统领的副手?



他和容九咬耳朵。



“那他们两个,就算是你的竞争对手?”



容九挑眉:“竞争统领之位?”



“韦统领不是说,他有意你



为下任接手的对象……”惊蛰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生怕被别人听了去,“这么多个副手,韦统领还真是气派。”



容九沉默了一瞬。



他在思考。



如果他现在顺着惊蛰的心意,夺了齐文翰下任统领之位……



罢了。



还是不多生事端。



最终,容九还是放弃了这个有点美妙的想法。



对面屏风后的座位,吕旭东看着齐文翰坐立不安的模样,好笑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回坐在这个位置上。”



寻常他们多是在外头站着,可是偶尔坐在这里,也是有的。



齐文翰摸了摸后脖子,“总觉得凉飕飕的。”



仿佛有条缝不住朝着他的后脖颈吹气,刮得他哪哪都不自在。



吕旭东:“难道是因为,对面的人?”



一说到这个,齐文翰更沉默了。



他和吕旭东对视了眼,轻声说道:“我觉得像。”



“我也觉得像。”吕旭东摇头,“但不可能。”



这要真是那位,韦海东怎可能命令他?又怎么可能和一个普通太监关系亲密?



再说了,这图什么呀!



齐文翰抓了抓脖子,有些苦恼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对着那张脸,不凉飕飕的?”



吕旭东沉默着抖了抖身子,幽幽地看着跟前的屏风:“真是万幸。”



尽管他俩都觉得,这不可能是景元帝。



可是容九……



这个人的大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这人神出鬼没,具体情况,只有韦海东知道,他们基本没见过这人的模样。



倒是偶尔听说会出现在侍卫处。



可这就像是一种传说。



侍卫处里,倒是也有人曾见到过,可要么是守门不起眼的小侍卫,要么根本没敢细看容九的模样,仔细拼凑起来,居然没有一张真正的图象。



而今,他们总算得见这人的模样,却是后悔还不如不见。



对于景元帝的敬畏,还深深藏在他们心里。



哪怕是对着个只有几分相似的人,都轻易会被勾起心里的慌张。



“……他们,好像怕你。”



就在对面,惊蛰绞尽脑汁回忆,也只能有这少少的感觉。



“他们怕的不是我。”容九面不改色地说道,“他们怕的是韦海东身后代表的力量。只是我与他站在一处,所以看起来像是怕我。”



惊蛰挑眉:“是吗?”



他上下打量着容九。



“怕你也是正常。”惊蛰嘀咕着,“真该叫他们见见你刚才的样子。”



只这人一会儿L情绪澎湃,一会儿L又冷静安定。



他本能意识到容九的状态不对,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这些。



门外,已经有人被押了进来。



他们看不到外面的人,却能听到声音。



惊蛰隐约能从声音里听出来,有个中年的女人,还有个声音上了年纪的男声,这一听就是北房最近的两位管事。



韦海东正在问话。



只是不管他问什么,底下的人,都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惊蛰,你怎么看?”



惊蛰听得聚精会神,被容九一问,下意识愣神。



“什么?”



“你觉得,他们在撒谎吗?”



惊蛰看向屏风,尽管他看不到屏风后的人,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说道:“都不真不实。”



这只是一种感觉。



陈嬷嬷不必说了,立冬死后,惊蛰对她不可能怀有什么好意。至于另外一个,曾经是太后宫里的人。



这样的出身,就算说他是清白的,惊蛰也很难相信。



外头,韦海东倒不至于动刑。



却也让人压他们下去。



齐文翰出声:“统领,陈嬷嬷刚才所说,和立冬身上的痕迹,倒是对不上。”



“她家里人找到了没?”



“已经找到,在往京城带。”



韦海东点头:“那就等人来了,再问话罢。剩下的那个,送到慎刑司去。”



齐文翰显然知道韦海东在说谁。



陈嬷嬷要留下,那个管事公公却是要送走。



惊蛰微眯起眼,韦海东这种处理方式,的确不像是要细查下去。



“太后的人,查了也是无用。”容九薄凉地说道,“一般,他们也懒得沾手。”



惊蛰奇怪地蹙眉:“那陛下为什么不……”



好吧,刚才他差点就因为景元帝和容九吵起来,现在有点不敢提及他。惊蛰曾经还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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