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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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却是不显。



“消息呢?传出去了吗?”



“已经传出去,这个时间……瑞王应当是接到了的。”



敏窕说到这里,稍有迟疑。



“娘娘,要是瑞王不敢来,那后续的计划……”



“他从前不敢来,可如果接到这消息,他必定会来。”



太后笑了起来,却是薄凉的冷笑。



“我到底养出来的孩子,还是不如那个女人。”



太后这话,吓得敏窕扑通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您切莫这么说……”



“不是吗?”太后自言自语,“同样是这么养出来的孩子,偏偏赫连容就走到了皇帝的位置,赫连端到现在,连进京城都不敢!”



她就算有本事扳倒景元帝又如何,没有瑞王的兵马根本掌控不了京城。



太后都升起了片刻自己取而代之的想法,到底是败在了无兵这件事上。



可只要按着她的计划来,瑞王不得不进京,在这个节骨眼上,才会是大好时机。



她会送瑞王一个,合情合理的起兵缘由,更会,让景元帝清楚地知道,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随着先帝和慈圣太后的死,躺进棺材的!







雪花在山间乱飞,吕家商队在山间爬行,隐隐约约,听到了山下的呼喊。



他们在同州停留了好些日子,原本打算过完年后再启程,却是有了意外,不得不冒雪出行。



管事只觉奇怪,让人去探。



不多时,那人很快回报,说是前几日大雪,有人赶路时,不小心摔落山崖。正是亲人与雇佣来的山民,正在搜索着呢。



“雇佣的山民?”



吕家管事稀罕地说着。



“正是,听说是一位小娘子提出来的见解。”这人说道,“山民熟悉周遭的环境,更清楚人摔下去……还能不能活。”



这可是冬天,又是大雪,人摔下去,多数是没了命。



只是亲人坚持,又有那小娘子花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到底是有山民接手了这件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倘若找到人,不管是死还是活的,都能再有赏钱。



这样的活说是危险,可也不是不能做。



吕家管事点点头,



不多时,队伍很快经过那个陡峭的山崖口,看到了正坐在边上休息的一行人。



他们在这处搭了个小小的棚子,能够遮挡雪花,底下正有人煮着热茶。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不过那吕家管事,却是一眼看到了站在棚子外的小娘子。



竟是当初跟着他们商队,一路从京城出来的母女中的小娘子。



他能认得出岑良,岑良却是认不得他。



她远远地看了商队一眼,发觉是她们之前跟着出来的商队,可视线也没有多停留,很快看向身后。



雪越来越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可还有一个山民没出来。



岑良虽是给了足够的钱,却根本没想过要让其他人的命搭进去,每次都会提醒时间紧要。



嘎吱,嘎吱……



有人踩着雪走了过来,是一位中年女人,她长得粗壮,胳膊几乎要比岑良的腰还壮,孔武得像是个男子。



她也是刚刚从山里出来。



“岑家小娘子,在外面停着做什么?”不过,奇异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很温柔,“太冷,还是去里面坐坐。”



她是张世杰的夫人。



在她赶来后,动荡的镖局很快被她稳定下来局面,她又带着人进山寻找,同样的,也接纳了岑良提出来的建议。



岑良:“还有人没回来。”



张夫人:“他们收了你的钱,就要为钱办事。”她的声音平静,“要是出了事,也是生死自负。”



岑良终于回头,看着张夫人。



“这话听起来,有点冷漠。”岑良直白地说着,“我只是不希望为了这件事,搭进去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不管是张世杰,还是进去救人的山民。



张夫人摇了摇头:“这里是靠近同州,可是这里的山民仍不富裕。每年冬天,饿死冻死的人,仍是不少。”她看向岑良,“你给他们的钱,足够他们的家人活过这个冬天,纵是死了,他们一定会竭力完成这个任务。”



岑良微愣,又皱着眉。



“纵是这么说,人活着,其他才好说。”她摇头,“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



人活着,才有可能。



张夫人笑着说道:“你,与岑家夫人,是不是觉得,张世杰这件事,与你们有关?”



雇佣山民的主意,张夫人虽没想到,可在岑良提出来时,难道她没有钱去做吗?为何要让岑良一个外人越俎代庖?



这不过是,她看出来这对母女的愧疚,这才退让了一步,让她们来付钱。



如若张夫人不让步,想必她们心中越发惭愧。



“他为了我家的事出了意外,难道不该愧疚?”岑良扬眉,听出了张夫人的言外之意。



张夫人淡淡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他虽不是什么有才学的人,却也甘愿为兄弟肝脑涂地。岑玄因当年救他,又何止一条命,一笔钱财?”



自从张世杰知道岑家出事,自己赶到京城,却什么都没有救得了后



,这就成为他的心病。



这份救不了的忏悔,纠缠着他,让他午夜梦回,都充满着痛苦。



不然,他何必因为桥上一眼错觉,就拼命追了上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张夫人无奈摇了摇头,“他只要看到个相似的,都会问。”



所以,当张夫人知道,张世杰真的找到了柳氏母女,甚至冒着大雪还要外出的时候,她就知道,纵然张世杰为此而死,他都没有半句不甘愿。



他一直憋到现在的心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时间,棚子内外静悄悄的。



岑良不说话,似是在回味着张夫人刚才说的话。



她对父亲没有多少记忆,更多的,还是记得惊蛰哥哥,至于岑玄因……有许多的画面,是借由柳氏一次次与她讲述,岑良才有点滴记忆。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外人的口中,知道些许关于父亲对别人的影响。



还真是意义重大。



沙沙,沙沙??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两道不尽相同,却又非常相似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很沉,很沉。



岑良和张夫人下意识顺着脚步声看去,就见那个迟迟不归的山民,肩膀上还撑着另外一个人,两人看着都狼狈不堪。



其中被撑着的那个,胳膊和腿肯定是受了重伤,扭着奇怪的弧度。



岑良就见,刚才一直平静与她说话的张夫人蓦然红了眼睛,快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随后,张世杰的惨叫声就响彻了整个山崖上空。



“娘子,娘子,为夫的耳朵要掉了??”



岑良愣了愣,随后低头,不自觉抿着嘴笑了起来。



张世杰意外摔下山崖后,断了一条胳膊与腿,好险身上还带着行囊,才撑过了开头前几天。



“可这么冷的天气,你又摔断了腿脚,是怎么活下来的?”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张夫人皱眉,“我原本以为,肯定会看到你冻死的尸体。”



张世杰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是温泉。”岑良轻声说道,“刚才我问过山民,他与我比划,下面,好像有一处活水口,是暖的。”



是张世杰幸运,没摔死在下头,而是砸进了温泉附近。



靠着那点暖意,他才能支撑到现在。



却也是他的不幸,那地方太深远,山民都很少去,毕竟太过危险。如果不是最后那人在大雪里迷了路,根本不会去到那个地方。



张世杰哑着声笑起来:“我这个人,一直都是有点运气。”



当年走投无路差点要死了,是岑玄因救了他,后来危急关头,又遇到了张夫人,想出去闯荡,又有岑玄因给的一笔钱财,才有了开镖局的资格,现在从山上摔下去,却又侥幸不死,谁还能比他更为幸运吗?



张夫人在他伤口按了一下,原本得意的张世杰就哀哀叫起来。



而后,张夫人这才看向岑良,轻声说道:“再过些时



候,就是年关,你与岑夫人刚来同州不久,可要去镖局一起过年?”



岑良下意识要拒绝,却看到张夫人笑了笑,你别急着拒绝,回去与你娘亲说说看,镖局也不只有我们一家,你们来,绝对不会打扰到我们。?”



岑良沉默了会,也就点了点头。



回去后,柳氏原本也是要拒绝,不过听闻镖局每到年末都会施粥,倒是有了点兴趣,思考再三,还是答应了。



最近这些时日,他们索性在镖局暂住下,帮着张夫人主持施粥的事宜,忙忙碌碌间,到底冲淡了之前的伤感。



毕竟,腊八节快要到了,年味,也跟着浓郁起来。







腊八快到,宫里的气氛也有不同。这时候,直殿监也很是忙碌,前几日发生的事,都来不及八卦。



刘富本也忙得头晕眼花,都忘记去惦记陈密。



因而,当他出了刘掌司的门,却突然被压着跪倒在地上时,他脸上,还有几分从未有过的茫然。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刘富挣扎着,厉声说道,“放开我!”他脸上的横肉,伴随着他说话,开始抖动起来。



地上的雪虽扫了干净,很快,又有新的雪片落下来,冷得他膝盖直哆嗦。



刚才,刘富不过刚刚从刘掌司的屋里出来。



刘掌司和刘富,用一条绳上的蚂蚱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是同乡,又有师徒的名义,这利益结合下,倒是比许多感情还要稳固。



不然,陷害陈密这件事,不会办得这么得心应手。



这也没办法,刘富动手前,曾这么想。



在整个直殿监内,能和刘富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只有陈密。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让陈密出事,可是偏偏,怎么就是他撞破了那一幕呢?



尽管刘富试探过,陈密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一幕代表着什么,可这也不行!



只要陈密反应过来,只要他意识到,那是刘富在杀人,那他肯定会死!



刘富必须让他闭嘴。



原本计划很顺利,刘富知道陈密有着些秘密,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可约莫是那种宁愿自己死,也不叫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诬陷他,而陈密,果然也选择了闭口不言。



奈何,奈何,就在这临门一脚,惊蛰却突然杀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贱人!



刘富恨不得将惊蛰抽筋扒皮,让他享受痛苦才是。



“老实点。”



压着他肩膀的人大声说道,用力踢了踢刘富的膝盖骨。刘富被压得脑袋都被迫低了下去,几乎插到了雪地里。



“刘富,经查,你与江怀死亡一事有关。”身后的侍卫冷漠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屋内的刘掌司被压出来的时候,正正听到了这句话。



刘掌司猛地看向地上的刘富,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着他肥硕的身体在地上扭动,



带着一种垂死挣扎。



刘掌司原本还要再说什么,却是突然泄了口气。



刘掌司,刘富,连带着他们近身的小内侍,都被这侍卫处的人都带走了。



此时此刻,惊蛰,正在掌印屋里。



掌印太监的屋舍看着不大,内里却是暖和,惊蛰刚进来不久,就已经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要热出火来。



掌印太监笑呵呵地说着:“真是年轻力胜,不像是我,这把年纪,这身子骨已经不得用了。”



惊蛰笑着说道:掌印说得是哪里的话,您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可是要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⒛_[”



掌印朗声大笑:“长长久久,那岂不是成了怪物?不妥,不妥。”他将一盏热茶推到惊蛰的手边,“说说吧,你是怎么查出来,刘富杀了江怀的事?”



惊蛰原本只是怀疑,刘富之所以陷害陈密,是因为陈密目睹了某件事,让刘富起了杀心。



为此,他不仅让其他人去细查刘富身边人的时间,问及丢失的财物,更也是折返回去,问起陈密近来和刘富的相处。



“并没有任何的不同,陈密也甚少离开直殿监,不可能有在外头撞见事的可能,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出现在刘富身上。”惊蛰淡声说道,“在过去这么些天里,唯一称得上奇怪的就是,有一天刘富并没有按时回来,是到半夜才回到屋舍。”



陈密本不该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睡得很早。



在他睡着前,刘富是在屋内。



一般来说,陈密睡一觉,就会直接到第一日才醒,根本不会发现……偏偏那一夜,陈密起了夜,迷迷糊糊间,正巧和回来的刘富说了话。



惊蛰:“那天晚上,江怀死了。”



而后,廖江和世恩查的事,也陆陆续续地有了结果。



直殿监这些丢失的钱财,是从江怀死后第一天,就开始陆陆续续丢的。财物丢失的时候,跟在刘富身边那两个小内侍,也恰好没有任何的不在场证明。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和刘掌司也有关系?”掌印饶有趣味地问道。



惊蛰:“江怀的死,没有异样。”



他抬眸看着掌印,笑了起来。



“为什么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异样呢?”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不如活着的人重要。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刘富有关,那结果的“无异样”,只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



这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慎刑司不是鬼,却也和鬼地差不离。



惊蛰,就请了侍卫处的人,去慎刑司走了一趟。



掌印的眉头挑高,几乎是要飞起来。



“侍卫处?”他缓缓说道,“你就不怕自己猜错?”



惊蛰很敏锐,轻易间,就抓住了脉络,甚至联想到一般人想象不到的事。



可这如同空中楼阁,全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倘若错了呢?



这不是豪赌?



惊蛰笑



了起来:“所以,我才请了侍卫处的人出面。



有些事情?_[,的确是得专人去办,才更为有用。



惊蛰在侍卫处既然有认识的人,为何不好好用上这份关系?



为了任务,惊蛰可算是尽心尽力。



就算东西已经拿到,后续还是会稳妥做好。



他可不是那种用完就丢的人呐。



惊蛰:“刘富陷害的事被掌印巧妙识破,暗地里命令我联系侍卫处,此事被侍卫处的人接手,又借此过问慎刑司,最终携手扒出江怀被杀一案的真相……掌印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良久,掌印低低笑了起来。



“你讲的这个故事,很不错。”







陈密被释放出来时,人还有点茫然。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被关在屋里几天,被问了几次话,然后事情就结束了。



出来后,他更觉得,直殿监好像一夜间变了天。



什么?刘掌司被抓了?



什么?刘富也被抓了?



什么!江怀居然是被刘富杀的!



陈密根本没有……等下,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一次惊蛰来找他,反复问过刘富那些日子的情况,更是多次细问陈密起夜那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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