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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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片寂静,医疗仪器滴答作响。小护士推门进来更换输液的药瓶,被房间里浓重的压抑吓得一愣。
雨水的微光落在枕边,映亮陈鹤征的鼻梁线条和垂在额前的头发,显出几分孤寂的味道。他不顾手背上还埋着针头,伸手,语气平稳地说:“手机拿给我,我看看。”
六张照片,清晰度不高,陈鹤征滑动屏幕草草翻过一遍,而后,他先别过头咳了一声,才说:“不是她。”
陈鹤迎挑眉,那是一个邪气很重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说:“仗着脸被打了马赛克,你就打算不认账吗?要不要我去找人问清楚,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你尽管去问,”陈鹤征眼神淡漠,带着一种不肯让步的坚定,“我说不是她,就一定不是。我的人,我不会认错。”
“你的人?”陈鹤迎笑笑,“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小少爷。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恋人?还是分手五年的前任?”
这个问题看似平淡,却直击陈鹤征的软肋,他搁在白色床单上的手指不由抽紧,指骨关节凸起尖锐的形状。
“阿征,我让你回德国,是想让你换个环境,你在往事里陷得够久了,去过新生活吧。”陈鹤迎向后倚了倚,靠着椅背,目光深邃,语气却趋向和缓,劝着,“你不肯走,留在国内又能做什么呢?跟她复合,还是看着她结婚生子?把年少时那点感情彻底变成苦情剧,闹到两看相厌的地步?”
窗外,大雨未停,响声滂沱。
陈鹤征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像漫进了雨水凌乱的光,瞳仁被浸润着,有种潮湿的雾感,像埋在冰雪之境的古法琉璃。
是啊,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复合吗?那根刺仍卡在那里,剧痛仍在,他如何甘心。
离开吗?彻底放下她,去过新生活?
他做得到吗?
曾经,他关于新生活的所有计划里,都有另一个人参与的痕迹,怎么可能轻易抹掉。
玻璃窗上水痕蜿蜒,病房里再度陷入寂静。
助理敲门进来,先是同陈鹤征打了声招呼,然后弯下腰和陈鹤迎耳语了几句。
陈鹤迎很忙,数不清的会议和商务洽谈,能在医院守这么久,已经是重情重义。他站起身,到病房外接了一通公事电话,等他再回来,陈鹤征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轮廓依旧清隽,睫毛的阴影落在上面,显出淡淡的疲态。
护工抱来一束新鲜的马蹄莲,剪掉多余的枝叶,放在茶几上的花瓶里,让沉闷的空气多了份生机。
陈鹤迎在病床边停了片刻,将灯光调暗,又将滑到陈鹤征胸口处的被子向上提了提。他放轻脚步,正要出去,护工叫了他一声,递过一张透着字迹的纸,说:“陈先生,这是小陈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说住院的这几天要静养,不接受探视,让您代他向关心他的朋友们报个平安。”
那张纸叠了一折,陈鹤迎单手甩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
“我曾幻想陪你走过许多时节。”
陈鹤迎这种性格的人,是很少叹气的,也很少觉得为难,这一次,却很轻地叹了口气。
从始至终,他都没问过一句——阿征,你是否还爱她。
不必问,答案明晃晃的,暴烈的,就摆在那里。
灼热得近乎发烫。
陈鹤征那个人啊,空长了一副凉薄的皮囊,冷感、清隽、高不可攀,谁想到,一旦动了心,竟是这样的赤诚,坦荡而执着。
陈鹤迎觉得心头像是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火气抑制不住地往上冒。他穿过住院部的走廊,在电梯前停下,墙壁上的镜面装饰映出一双深黑的眼睛,里头阴云翻涌。
电梯门即将打开时,陈鹤迎挥了挥手,跟在身后的助理上前一步,“陈总。”
“江应霖还在牢里吧?”陈鹤迎说,“安排一下,给他加点娱乐活动,千万别让他活得太舒服。阿征落下一身的伤,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助理低眉,“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鹤征在医院住了七天,期间,他只见过一次陈鹤迎,进行了一番不算愉快的谈话,之后,除了医护人员,再不见任何人。
手机设置了飞行模式,社交类的软件都不使用,新歌全部手写,房间里到处都是凌乱的乐谱,还不许人收拾。
有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把新写的旋律哼唱出来,护工是个有点腼腆的小伙子,笑着说:“真好听,陈先生应该去做歌手,一定能红!”
陈鹤征坐在窗边的布艺沙发上,闻言写字的动作一顿,护工以为惹他不高兴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没关系,”陈鹤征弹了下水笔的尾端,“我以前的确想过做歌手,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年都写成歌,在除夕夜唱给她听。后来,我嗓子没那么好了,也就不了了之。”
说到这,他自嘲似的笑笑,看了眼窗外的暖阳,“那时候多天真。”
陈鹤征静养的时候,温鲤也病了。
她太瘦,抵抗力一直不太好,容易着凉感冒。早上起床时,温鲤觉得脑袋发沉,她找出温度计量了量,果然有些发烧,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转,到了傍晚,傅染宁从图书馆回来,温鲤的体温已经逼近四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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