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6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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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见到了之前那位在酒吧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




    他是一个不缺「爱」的人起初我是这么判断的。


    这也是很显而易见的吧。


    得天独厚的外型,能够把人哄骗得迷迷糊糊的花言巧语,再加上他周遭散开的「怎样都可以哦」的气息。


    那股模样像是来浅水层晒太阳的狮子鱼,胸片散开,半透明的身体和斑斓的背鳍漂亮极了。


    顺带一提,漂亮的狮子鱼是有毒性的,被称为最危险的水生生物之一。


    不知道他危险性的人将他戏称为小白脸,知道他危险性的人依旧宁可将他当作小白脸。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因为某种东西的存在而被压制住了,那些心甘情愿付出金钱、时间、和更巨大代价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我思索着。


    一定是他的存在恰好填补上了某个不能自我补足的空洞,所以才会知道自己正在踏入由他所建立的秩序中也甘之如饴吧。


    所以我的结论是,很多人「爱」他,而这些人加起来也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而在这次的相遇里,毒刺险些就刺入了我的心脏,而我握住了他的手。


    是我抓住了他。


    我的内心没有空洞,所以先生,您是否能同样让我步入您残酷又不容干涉的秩序呢?


    *.


    愿我难做智者,沦为愚者末流。


    我自愿成为受害者之一,如果他能做到的话。


    《拟爱论》二】


    ***


    今天有实验课,所以泉鲤生不得不在敲下最后一个字之后就将所有存稿的文档打包,连修改的功夫也没有,直接发给了禅院研一。


    因为之前案件的原因,不太方便将《拟爱论》投稿道原先的出版社,恰好研一君之前说过,可以将新文先给他看看,说不定能通过呢?


    鲤生自己也有些拿不准。


    虽然他在禅院研一那里的过稿率很高,对方似乎什么题材都愿意接手,也不会对着内容进行「不这样修改的话是不行的」的指点……


    但是《拟爱论》其实是一篇很奇怪的爱情小说,鲤生自己非常清楚。


    甚至说是爱情小说都有些牵强吧,爱是主题,但不占内容的大多数。


    毕竟目前为止仅存的两个主人公都很奇葩。


    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爱」,一个像是对「爱」阈值高得恐怖,属于硬凑在一起都会肉眼可见的摩擦不出火花。


    会被说是失败的人设的。


    “是很新奇的设定啊。”禅院研一却在电话里这么说。


    刚下车,正在赶往港口的鲤生握着手机,对自己编辑的包容性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你在写一些被市场排挤的东西你的设定很新奇。


    研一君对自己手底下作者的温柔程度简直可以算是无条件溺爱了,你还是那个曾经喝醉了之后大骂「禅院」狗屎的犀利编辑吗?


    感恩。


    “不过您要是想要在期刊上连载的话,得先将故事简纲告诉我才行。”禅院研一说,“从《Ref:rain》来看,我不怀疑您能写好浪漫故事。但《拟爱论》……说实话,这个名字就透露着非常浓郁的「清醒感」,想在爱情故事里彻底保持清醒是非常冒险的做法啊。”


    鲤生完全清楚禅院研一的意思。


    就像是由主角感情推动作为发展线的那些小说,一旦将感情抽离,人物行为的动机也就一起消失了。


    很多人觉得故事的发展莫名其妙,如果故事本身没有硬伤,也受到其他读者肯定的话,那大概率是期许和结果出现了偏差。


    给想看爆米花电影的人看文艺片,给想看文艺片的人看恐怖片,给想看恐怖片的人看无厘头喜剧。


    电影没有问题,观众也没有错,只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就不是一个东西。


    想看爱情小说的人当然是想看纠葛,看在相处中逐渐堆积的酸涩、甜蜜、和痛苦。


    这完全是「清醒」的反义词。


    不是不能这样写,只是……很冒险。


    “主题和内容的方向我是清楚的,但没有简纲。”


    鲤生在港口奔跑着,还有三分钟就要到集合时间了,他不得不言简意赅道,“如果研一君能相信我的话,我绝对能写完,是否能被读者接受倒是不确定。”


    “我想要简纲还有别的考量在,鲤生老师您存稿展示出来的感觉……很奇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您约好时间,等我整理好表述之后再详细谈一谈。”


    渡边和石田已经在登船口朝鲤生挥手了。


    鲤生快速道:“没问题,我把课程表发过来,只要是没课的时候都有空我马上要出海做实验,得挂电话了,抱歉。”


    挂掉电话,鲤生快步跑到组员旁边。


    这次的温深盐深测量依旧是他们三个人一组,教授都已经习惯了这样一拖二的分组,只要能顺利完成并提交实验报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渡边对此还十分不满足,每天叫嚣着想去杀鱼,也不知道他对杀鱼哪儿来的这么大执念。


    想要杀鱼的话去隔壁海渔专业啊,这里是海科,杀鱼佬滚出海科!


    鲤生一边操作着CTD(温深盐深测量仪),一边听着两个组员在那边以互喷的形式说着最近的八卦。


    渡边一开口就是一段造谣:“通识课结束,专业课越来越多,来蹭课的人越来越少,那个有很严重包袱的教授,就是秃顶到反光那个。他终于不再戴假发来上课了!”


    泉鲤生:“……”


    渡边接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发凉,这段时间教授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像家里小女儿跟野小子跑了一样哭丧着脸……又没人逼他摘假发,啧啧啧。”


    石田凉凉道:“是因为隔壁船舶机械专业又有学生在实习的时候跳海自杀了,他刚挂了科,虽然调查出来是因为感情纠纷,但是教授压力还是很大。”


    “……这是这学期第几次感情纠纷出事的了?”


    “放心吧,你没有这样出事的机会。”


    渡边无能狂怒。


    愤怒完了,他突然想起了在一旁心平气和操作着仪器记录数据的泉鲤生。


    “小泉哥,这么看来你很危险啊。”


    石田居然没有习惯性反驳,顺着渡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小泉哥,自从你溺入爱河无法自拔后,我们一直忧心忡忡。我们出海的次数这么多,每次跳一下,够你跳完整个学年了。”


    石田给了他一拳,堵上了这张臭嘴。


    “什么溺入爱河无法自拔……”鲤生愣了一下,茫然说,“你们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从来不看海洋大BBS?”


    石田刚摸出手机就想起了海上没信号,又把手机塞回兜里,将最近长期飘红的那个标题完美复述了一遍。


    “「有没有英雄把海科小泉哥从爱情的泥淖中拯救出来?我快看不下去了」差不多是这样子。”


    “你这是每天都刷五十遍才能背下标题的程度吧!”渡边吐槽道,“而且明显就是标题党,明明标题是众筹夺回小泉哥,点进去全是一群神经病!”


    泉鲤生被他们带得重点也开始奇怪起来:“……那个,有多神经病?”


    “五十个渡边的程度吧。”石田说。


    鲤生倒吸一口凉气的动作明显激怒了渡边,他甚至愿意开始动手干活也不想再和这两个人说一句废话。


    场面一度十分欣欣向荣,不远处的教授都欣慰的笑了。


    插科打诨的主力熄火,实验进行得异常高效又迅速,没有任何差错的结束了。


    “处理就交给你们了,绘制参数的剖面分布图是可以的吧?”鲤生将CTD回收到甲板,确定关闭电源后记录下出水时间。


    “OK,这个我来,渡边你记得提前把处理后的数据给我。”


    “哦。”


    鲤生:“因为时间还够,接下来把海水声速和水下光照度观测也一起做了吧。”


    渡边:“哦。”


    石田:“声速仪和水下照度计在哪儿呢?”


    渡边:“哦。”


    渡边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答“哦”机器,而组里其他两个人明显完全不在意他的心情,倒不如说对他这样的状态充满了感激。


    石田甚至偷偷对鲤生说:“小泉哥,下次干活的时候记得再和我一起羞辱他,失魂落魄的渡边才是好渡边。”


    泉鲤生:“……这样不好吧。”


    还是泉鲤生:“没问题。”


    两个人鬼鬼祟祟达成了一致,就在准备开始第二轮实验的时候,一直待机的渡边突然大叫起来:“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叫声持续到一半被石田无情捂住了:“突发恶疾?要我找船医来看看吗?”


    “不是不是不是!”渡边一把扒开石田的手,惊魂未定指着外栏的方向,声音在海风中异常尖锐,“有人跳海了!!!”


    鲤生和石田对视一眼,立刻跑去了外栏边。


    安全网是空的,被卷起的海浪雪白,一层压过一层,什么也看不见。


    看见有人坠海的不止有渡边,只不过被突发情况吓到,反应了几秒后才慌张地去找教授,不一会儿外栏边就围了一圈学生。


    “左舷有人落水!”大副在甲板另外一边一遍跑来一遍大吼,“不要靠近外栏!安全守则没学过吗!都离远点!!”


    船舶立刻朝左舷操舵摆开船尾,尽可能让船尾和螺旋桨不会打伤落水者,人员落水警报也响了起来。


    鲤生正打算离远一些,刚回头就看见满脸呆滞的石田,接着,他的面部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痛苦,拧成一团,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石田?”鲤生喊他。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身后的所有同学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狰狞表情,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朝外栏挤过了来。


    “噗通”一声,这次鲤生看见了有人由坠海到被白浪吞没的全过程。


    他死死握着外栏,不让自己被挤下去,同时尽可能地拦住身后的同学,可没有用,越来越多的人毫无畏惧地向下跳,就连赶来的大副也没能幸免。


    终于,鲤生也抵御不了这股推搡的力道,被挤得半个身体超出了外栏。令人心烦意乱的警报一直在响,他的神经也越来越紧绷,直到那一刻


    泉鲤生被彻底挤了出去。


    完蛋了。


    失重感就在一瞬间,撞入水面的冲击和海水的冰凉都使人呼吸骤停,即使知道自救的方法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海水从眼鼻喉灌了进去,和依旧存在于口腔咽喉的空气对撞,被呛到之后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最致命的紧随其后船体正以无法拒绝的速度向泉鲤生撞来!


    在那一刻脑子里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没有想要求生的挣扎,也没有濒死的绝望,繁杂的念头还没成型就被摧毁了。


    接着,有一股从上而下的力道将泉鲤生硬生生从海里拽了出去。


    “明明没有受到咒灵的影响还是被挤下海,这人也太倒霉了吧。”似乎有人这么说着。


    氧气取代了海水,鲤生猛烈地咳嗽着,快要把肺都咳出来。


    人类对自然最原始的敬畏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海浪就像是死神转身的衣摆,它不必一定是黑色或者红色,漂亮剔透的蓝也可以无情地吞没着一切。


    泉鲤生对死亡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但被洋流席卷的无能为力要比任何感觉都要强烈,甚至会剥夺思考和感知情绪的能力。


    这才是对于他而言最残酷的东西。


    等鲤生稍微好过一点,却发现自己现在正……悬浮在空中?


    “你没事吧?”有人问。


    鲤生缓缓转过头,一个栗色短发的少女正看着他。


    “啊,不用太害怕,你踩着东西,只不过看不见而已。”她说,“不过正如那家伙说的,你没有受到咒灵的影响,问题应该不大。”


    “我应该没事……”哑着嗓子回答着,鲤生发现和他一样“踩着看不见的东西”的同学还有很多,正躺在少女周围处于昏迷状态,偏白的脸色正在逐渐转好。


    咒灵的话……她是咒术师吗?


    “很快就能结束了,已经影响到这么多人,就算他想玩也会被夏油骂的吧。”她说。


    伴随着女生平淡的话语,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不断地将周围的海水卷进去,逐渐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地带。


    因为隔得太远,鲤生只能隐约看见漩涡中悬空的两个高挑的身影,应该是这个少女的同伴没错。


    神奇的是,就在一旁的船舶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乎有什么同样看不见的东西将它与这场灾难隔离开了。


    “简直像是奇迹一样啊……”鲤生喃喃着。


    “那家伙听你这么夸他,尾巴会翘上天的。不过你……”女生顿了顿,“算了,没什么。”


    “……我?”


    “你很倒霉。”她还是说了,“你的同学因为受到影响,醒来之后大概率会忘了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落水,甚至不记得落水的感受。但是你……还在害怕吧,手在抖呢。”


    鲤生抬起手。


    她说得没错,的确在微微发抖,尽管他本人现在已经能稳定住情绪,却控制不了身体本能的过激反应。


    “再等会儿就能好了。”鲤生不是很关心这个,转而提起另外一件有些在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


    对方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栗色眼睛里倒映着的是泉鲤生狼狈而茫然的影子,随着眼睛的闭合睁开而越发清晰。


    “这是被情人投海谋杀后的「不甘」汇聚而诞生的咒灵,爱和恨转化为了非常强的攻击性,与之相对的,会被影响的条件也很苛刻。啊,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吧?”


    鲤生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干瘪瘪问:“可是你和你的同伴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


    “我们是咒术师……你就当我们有抵御这种影响的抗性好了,效果差不多。”


    鲤生陷入了沉思。


    石田也受到了影响,他明明是对恋爱那么不屑的一个人……而自己似乎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单纯被挤入海里的。


    咒灵是这么……灵敏的东西吗?连人类也辨识不出来的感情,它们可以这样轻松地做下判定?


    那区分的依据是什么,爱和恨?


    于是这又回到了那个一直困扰鲤生的话题。


    「爱」到底是什么。


    在泉鲤生冥思苦想的时候,女生很干脆地朝下面大声喊:“夏油人都救上来了的话就先让你的咒灵把我们送上岸!让他别玩了!夜蛾会发火的!!”


    隔着那么远依旧清晰地传来一句抗议:“居然把正在认真工作说做在玩,家入硝子你这次你必须给我道歉!”


    这个声音……是刚才把自己从海里捞上来的人啊。


    鲤生探出一个头想看看情况,却依然什么也看不清,漩涡在不断侵蚀着海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家入硝子完全没打算回应自己这位同学,依旧喊另外一人的名字:“夏油”


    “了解”


    伴随着这声回应,所有「悬浮」在半空的人一起慢悠悠地朝海岸线飞去。


    家入硝子把他们送上岸后就又「飞」走了,岸上有接应的人,三三两两把昏迷的学生和船员送上了救护车。


    现场有些混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渡边和石田,不过按照他们说的,掉进海里的人都被捞出来了。


    所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有医护人员快步上前询问泉鲤生的情况,要不要一起去医院检查。


    鲤生婉拒了:“我没什么问题,请您先去看看其他人,辛苦了。”


    医生临走前还叮嘱他:“赶紧回家洗一个热水澡,即使现在没问题也很容易感冒的。”


    现在时间还早,伏黑惠前段时间被送去了小学,伏黑甚尔最近似乎有什么事,和他打过招呼,这几个礼拜都不在,因此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拧开水龙头的热水,鲤生坐进浴缸,依旧在思索着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观,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将自己和他人完全区别开。甚至没有转圜的余地,利落一刀将不被纳入其中的东西全部割开。


    就像他写的那样,人的需求或许是缺乏的东西决定的。


    肚子饿了就会想要食物,是拉面还是饭团都可以,在迫切需要的情况下完全不会考虑是购买还是偷盗,得到就是一切。


    放在不远处被黑布盖上的佳肴,他想要看见,去闻气味,品尝味道,但他并不饥饿,是求知欲在主导着行动。


    倒不如说是一种贪婪。


    鲤生突然又想起了在事故发生之前,渡边和石田说的那个海洋大BBS的帖子。


    打开论坛,今天出海的意外在首页高高飘红,官方似乎将这件事推到了安全事故上,这学年的所有涉及出海课程全部延迟,安全培训也制定了新的考核标准。


    安全事故总比邪门的咒灵不容易引起恐慌,这样也挺好的。


    再向下翻,鲤生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帖子。


    标题为「有没有英雄把海科小泉哥从爱情的泥淖中拯救出来?我快看不下去了」的帖子足足有三十一页。


    ……上次学生会大战教务处的事情闹了快两个学期,热度最高的帖子也只有二十页吧?


    神经病程度堪比五十个渡边的评价让泉鲤生多少产生了犹豫。


    渡边的厉害他是清楚的,全日本能找到这么一个人才已经很不容易,五十个……那得精彩到什么地步啊。


    做好心里工作,鲤生点开了帖子。


    「首先声明,本人不是STK(跟踪狂),只是在周末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恰好和小泉哥住在同一个小区。」


    「本着对小泉哥十分之一的憧憬和十分之九的母爱/父爱,需要提前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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