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以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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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嘉年听到贺季同的话,心里一紧。

    难怪迟晏今天心情这么糟糕。

    她还记得外婆曾经说过,迟晏十岁那年从云陌回到昼山之后,一直跟着爷爷生活。

    她接着问道:“他是因为爷爷去世才搬来云陌的吗?”

    贺季同语气迟疑,模棱两可说道:“……或许吧。去年办完葬礼,他就说要搬到云陌乡下来。这幢房子是他爷爷留下来的。”

    他说着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弯下腰凑到她身边低语。

    “反正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事儿啊,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个人脾气贼差,最烦别人问他那些糟心事。”

    顾嘉年点点头,还想再问:“那他……”

    余光却看到迟晏从楼上下来。

    她立刻噤声,把还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咽下,转折生硬到令人难以忽略。

    迟晏果然注意到了,皱着眉问他们:“说什么呢?”

    顾嘉年有些窘迫,还没想好借口,肩膀忽然被人搭了下。

    贺季同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冲着迟晏十分骚气地眨眨眼:“我和嘉年妹妹的小秘密,你好奇吗?叫一声表哥我就告诉你。”

    “……”

    迟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径直往外走。

    又回头对顾嘉年说:“你先在这坐着。”

    顾嘉年“嗯”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

    他换了一套外出穿的衣服,浅蓝色的衬衫配灰色长裤,头上还戴了一顶帽檐很深的灰色棒球帽。

    从屋里往外走的时候,炸眼的阳光顷刻间涌来。

    迟晏下意识停顿了片刻,然后抬手压低了帽檐。

    顾嘉年看着他走到外面,把挡得严实的那些凌乱花枝和碎石子踢到旁边,草草地清理出一条路。

    几分钟后,贺季同把车子掉好头,站在庭院外看迟晏搀着顾嘉年往外走。

    他打量着那条粗略清理出来的石子路,以及路旁由于堆满枯枝烂叶而显得更加荒芜的花园,语气十分欠扁:“迟晏,你这庭院可真别具一格,很有品位,不然哪天如果有鬼片剧组想取景,我可以帮你推荐。”

    “……”

    顾嘉年抬起头,看到迟晏满脸都写着“你好烦”。

    这两个表兄弟倒是很奇怪,性格截然不同。

    迟晏平时一句话都懒得说,而贺季同呢,则是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事,一定会用两句话。

    他们俩说的话加起来平均一下,可能正好和普通人差不多。

    贺季同继续喋喋不休:“还有,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变异的吸血鬼啊?”

    “你这从早到晚拉着窗帘,又是抽烟又是喝酒,搞得家里阴森森的,长期待下去会让人产生心理阴影的,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来说。”

    “是不是啊嘉年妹妹?”

    自己唠叨还不够,把话题又抛给了顾嘉年。

    顾嘉年热闹看到一半,惹祸上身,不由得惊慌地抬头,正好撞上迟晏的目光。

    他半挑着眉看她,眼里带着一丝询问意味。

    顾嘉年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平稳不带任何狗腿的痕迹:“也……没有吧,我觉得安安静静的环境挺好的。而且我在的时候他基本没抽烟。至于这花园……”

    她顿了下,还不习惯撒谎,编得舌头有些打结:“……花园很好看啊,有种不修边幅的颓废美感,嗯。”

    似乎为了说服自己,句末还加了个“嗯”字,表示强调。

    好在没人听出来。

    顾嘉年瞥见迟晏的嘴角缓缓勾了勾,冲贺季同挑衅地抬眉。

    然后便听到贺季同声音夸张地控诉她:“……个小吸血鬼。”

    一路上,贺季同开车,迟晏坐在副驾驶上。

    顾嘉年独自坐在宽敞的后座,两只腿得以平放。

    她稍稍摇下窗子,让山风灌进来。风里有清新的竹子味道,有一片不听话的竹叶随风飘进来。

    顾嘉年下意识地拿着那竹叶把玩,眼睛却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副驾驶上的人。

    光影透过车前挡风玻璃,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

    他皱了眉,一只手抬起再次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企图遮挡这烦扰的阳光。

    有座椅靠背的遮挡,顾嘉年肆无忌惮地偷看他,没有人能发现。

    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他的一举一动似乎被放大,轻易地扰得她心绪不宁。

    顾嘉年看过很多书。

    坏处是很容易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不擅长与人交流。

    好处是心思敏感,特别是对自己的情绪,往往能较快地察觉到。

    就比如现在。

    这些日子所有模糊不清的情感在她眼前分明。

    她低下头,惶惑不安地想着,自己大概是在出逃的路上,喜欢上了一个人。

    小镇离云陌村并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贺季同把车子停在镇中心医院的露天停车场。

    顾嘉年还是第一次来镇上,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镇医院虽然比不上市里医院的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好几个部门。

    他们照着指示去往一楼的急诊,一进门,一位护士给了他们一个号——这简单的挂号方式也和顾嘉年往常去过的医院截然不同。

    急诊等候室里坐了好些人,大多盖着薄毯挂着吊瓶,只有一个和顾嘉年一起等着叫号的小男孩儿,因为调皮爬树摔到了脑门,正被他妈妈揪着耳朵骂。

    “哪家小孩儿跟你这么调皮的?成天上蹿下跳,没摔傻那是你走运!我可不想养个傻儿子。”

    小男孩儿扁着嘴,偶尔犟两句。

    总算等到他妈去洗手间,小男孩儿好奇地挪过来,打量着顾嘉年的脚,满脸希冀地问她:“姐姐,你也是爬树摔倒了吗?”

    那表情仿佛希望顾嘉年的受伤过程比他还离谱,好让他能在妈妈面前直起腰来。

    事实上,顾嘉年的受伤过程确实不是什么正面教材——被自己捉的螃蟹夹了脚,到哪儿也没地方喊冤。

    而且,十分地、格外地,丢人。

    这才是重点。

    顾嘉年看了眼身旁的迟晏,迟疑着自己要不要在他这个知情人面前撒谎,便看到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晃了晃:“我出去抽根烟。”

    于是顾嘉年回头,低声对小男孩说:“才不是,姐姐是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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