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蒙尚元:许大人是大相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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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问出这话,已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要说如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蒙尚元关注,只怕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许大人现在……只怕已经不是中相了吧?”

    他说得很轻,却压着喉底的沉重。

    郑福转头看他,眸中微微动了动。

    片刻,他缓缓点头:“确实,不是了。”

    话音一落,蒙尚元的心,像被一把钝刀沉沉划过。

    他果然……还是失了。

    他眼神暗了下去,嘴角泛起一点苦笑。

    “是了……”他喃喃道,“他那样的性子,在这朝堂上,是留不住的……”

    他语调里没有多少讶异,只是满腹苍凉。

    这一刻,他心底某处仿佛终于被掏空了。

    连许居正都被罢免,那今日之局,便再无清骨可立。他蒙尚元,也就更无任何翻身之望。

    可就在他目光低垂的那一瞬,郑福忽然又开口,语气轻描淡写:“嗯,不过不是中相了,倒也说不上是‘失了’。”

    “许大人啊——如今,是大相了。”

    蒙尚元的脚步猛地顿住!

    “什么?!”

    他抬头看着郑福,眼中震惊、疑惑、不可置信,一瞬齐聚!

    “你说……他是……大相?!”

    “大相?!”

    郑福笑眯眯地看着他,缓缓点头:“陛下亲口任命。今日早朝,三相换其二,大相之位由许大人继任。”

    “不是降,是升。”

    “不是罢,是任。”

    这一连串轻声的回话,却如滚雷震地,砸得蒙尚元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嘴唇动了动,却久久吐不出一个字。

    他本以为,许居正必然会被弃。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听到“革职查办”之类的词语。

    可现在——竟是陛下亲封为“大相”?!

    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居正苍老而挺直的背影,浮现出昔日朝堂上他冷然陈词、笔断谏疏的模样。

    那样的人……竟然还在朝堂之上,而且更进一步了?

    “可……可是……”他喃喃低语,“清流不是一直被压着么?左相……不是说要给林志远……?”

    “那林志远呢?”他下意识又追问一句。

    “他呢?他现在是什么职?”

    郑福微微一怔,像是终于意识到这位旧将对朝局之变一无所知。

    “林志远?”他语气平静,“什么都没有。”

    “中相不是他,左相不是他,大相也不是他。”

    “如今,他在朝中无职。”

    这番话仿若一石激浪,狠狠砸入蒙尚元心湖之中。

    他震惊地直勾勾看着郑福:“你说……林志远,什么都没有?”

    “可他不是……不是左相了么?之前不是已经……?”

    “嗯,是左相,”郑福仍笑,“可被罢了。”

    “新任左相,是边孟广大人。”

    “边孟广?!”蒙尚元瞪大了眼睛,“兵部尚书……那边孟广?”

    “他不是……一向跟清流走得近?”

    郑福点头:“正是那位。”

    这一瞬间,蒙尚元几乎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只觉脑中一片混乱。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许大人成了大相,魏瑞成了中相,边孟广成了左相……”

    “那新党——一个都没上位?!”

    郑福微笑不语,只道:“今朝堂之局,大变如斯。”

    蒙尚元呼吸急促,心中五味杂陈,许久才低低道了一声:“我……是真的看走眼了么……”

    原本,他以为那位天子,已经彻底昏了头。

    而如今……他竟然撑住了整个朝堂。

    而且,不是靠王擎重,不是靠林志远,而是——一意而行。

    午阳正烈,宫道之上,金砖烁光。

    郑福目光微敛,望着身旁沉默许久的蒙尚元,终究轻声开口:

    “蒙大人,您如今是不是想明白了些?”

    蒙尚元收回看向皇城高檐的目光,点了点头:“想明白了。”

    “嗯。”郑福声音低了些,像怕惊扰这份刚凝住的平静。

    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许大人升了,边孟广封了,魏瑞也上了中台。”

    “这般用人之断,陛下之志,倒是世所罕见。”

    “可正因为如此……”他语气一缓,终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今日的相位之选,清流这边,陛下实在是有所偏颇。”

    “所以,大人您这事儿,从情理上讲,陛下怕是要偏颇新党一些。”

    “蒙大人您,只怕要做个牺牲了。”

    蒙尚元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脚步依旧沉稳,没有一丝犹豫。

    “无妨!”他语声低哑,却清晰无比,“从我打了林驭堂那一拳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拳,不是给他的,是给这世道的。”

    “我也清楚,朝堂这局,终究要有人来做个了断。”

    他忽然笑了一声,极轻,像是自嘲,又像是终于放下心中那口沉石:

    “清流若保得住,蒙某这一身甲,值了。”

    郑福默然。

    他从不是什么多情之人,太监身份使他比旁人更懂得审时度势。

    可此刻听着这话,他的眼神却微微动了动。

    片刻后,他忽而低声道:“大人……有些事您得知道。”

    蒙尚元看了他一眼。

    郑福压低了声音:“这回不是陛下要您下去——是陛下要保您。”

    “宫里要整肃禁军,这是明面的话。但若真要整,您以为是林驭堂升,还是您升?”

    “陛下不是不知您当年战功、如今之节。只是……”

    他话未说完,蒙尚元便摆摆手,止住了他。

    “郑公公。”他轻声笑道,“你不必再劝。”

    “我心里明白,今日清流已经占尽了好处,这件事确实无法再偏袒我。更何况,我本来就犯了错!”

    “边孟广能做左相,魏瑞肯接中台,许老还能登大相之位。”

    “那我一个小小卫队长,就算死在这殿门前,也算不得什么牺牲。”

    郑福怔了怔:“可您不是没机会……要真论起情分,陛下是记得您的。”

    “记得?”蒙尚元轻叹,“但愿吧。”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说着,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那已现出轮廓的太和殿金檐。

    “要是这天下真能因他而太平些,官道清明些,那我这点命——值。”

    “真要打杀我,也好,流放也罢,只求他别再误信小人,别让王擎重、林驭堂那般人再得势。”

    “若那一日到来,我便走得不冤。”

    郑福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未出声。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曾经禁军大统领、如今被逼至死局的男子,比他见过的所有勋贵名臣,都更像一个“将”。

    不是兵部里写在战功表上的那种“将”,也不是受封加爵、腰缠虎符的那种“将”。

    而是那种,身在风雪边疆时也不退半步,站在风口浪尖时也从不低头的“将”。

    ……

    太和殿门近在眼前。

    红墙金瓦之下,那道高高的宫门早已敞开,御林军肃然列于两侧,甲胄森寒。

    郑福再不言语,只低声叹了一句:“大人保重。”

    蒙尚元未应,只整了整衣襟,抬头直视前方。

    一步踏入宫门,阳光自他头顶倾斜而下,落在他肩甲之上,映出淡淡金辉。

    他昂首挺胸,宛如一人对抗整座朝堂。

    殿内,金柱苍穹之间,诸臣列班。

    他缓缓步入之时,百官的目光如潮水般齐聚。

    有人轻哂,有人惊讶,有人沉默以对。

    新党那边,有人嘴角早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

    林驭堂站在列中,身披猩红,额角伤痕尚在,眼中却已然冷意盈盈。

    清流那边,许居正、霍纲、边孟广却俱是一怔。

    蒙尚元在他们眼中,是风骨犹在之人,今日入殿,只怕多凶少吉。

    朝中局势虽变,但禁军毕竟特殊,动者极重,一不小心,便是将功者斩。

    可他们没想到——他竟真被唤入殿中。

    蒙尚元立于大殿中央,躬身行礼,朗声道:

    “蒙尚元,奉诏觐见。”

    声音清越,落地如金石,震得人心头一颤。

    少年天子坐于龙椅之上,玄衣如墨,双眼沉沉,未语。

    他静静地望着殿中那个高大的军士,神情平静无波。

    一息,两息。

    许久,才见少年帝王抬起手,轻叩案几,淡声道:

    “朕知你来了。”

    “今日之事,朕亦知晓。”

    “但——”

    他微顿,声音陡然一转,凌厉之中带着沉重:“禁军,朕会亲自整顿。”

    “你……做好准备了么?”

    一句问话,并无情绪,却落在所有人心头,宛如天雷一击。

    朝堂再次寂静。

    蒙尚元抬头,望着那位昔日曾肩披素袍与军中饮雪,如今却威坐九五之位的少年帝王。

    他拱手一礼,朗声答道:

    “臣,愿听陛下处置。”

    “不论生死。”他目光灼灼,“唯求陛下记住一点——”

    “禁军,不能落在小人手中!”

    这句话出口,殿中再无人敢语。

    一将孤身,风骨不折。

    这,就是蒙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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