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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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师,多位一线明星的掌镜人。陆听看不懂,但不妨碍他品出其中的厉害。
抬头瞥了一眼,边雪斜躺在沙发上喝啤酒,眼神迷离,像进入了另一个星球。
直觉告诉陆听,他要找的不是这么回事。
于是他点进微博,再次搜索,这次刚输入“雪”字的最后一个拼音,好几个词条跳出来。
边雪状态、请Zyphos给出合理解释、边雪违约、边雪Zyphos、边雪契约精神……
事情的起因经过相当复杂。
边雪给某个大热明星拍摄了一组照片,营销号说他一意孤行,不听取明星团队的建议,最后甚至毁约,放出不该公开的底片。
至此,他违背契约精神,明星团队和粉丝给公司施压,讨要说法。
边雪的个人账号彻底沦陷,底下的谩骂不堪入目,并不停有实时留言跳出来。
系统提示含有大量刺激言论,请谨慎观看。
陆听的脸被屏幕照得僵硬,边雪喝完第二罐啤酒,见他那表情忽然就笑了。
韩恒明当时也是这个神情,不过那人脾气火爆,差点砸了烧烤店里的酒杯,说要找Zyphos找这狗公司要个说法。
边雪起身抽走手机,含着酒气说:“都说没必要知道了,弄得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地。”
陆听拍了下助听器说:“不是这样的人你。”
今天边雪总在笑,他发现陆听这人真挺有趣的:“我们又不熟,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陆听说:“我都听阿珍姨说了……别笑了。”
边雪打开最后一罐啤酒:“喝吗?”
陆听摇头,把手机拿起来,切回翻译软件。
他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啧的一声,把要说的话打在备忘录里。
“阿珍姨跟我聊过很多次你,我就是知道里面有问题。被误会了怎么不说?公司最后怎么跟你谈的?”
“弟弟,问题太多了吧,”边雪缩进被窝,“那你说吧,为什么欠钱,欠了多少?我看看把相机买了能不能还上。”
陆听先说了个“不要你还”,被边雪笑得心烦,移开视线打字。
“我爸去世后留下很多遗留订单,做不完得还定金。家里没什么积蓄,我还不起。有的老板通融说,只要货没问题就行,谁来做都没关系。”
边雪已经喝得有点过了,这一段文字在眼前飘忽,他看着看着就盯住了陆听的手。
都是靠手吃饭的人,陆听的手和他的不一样。粗糙又带着伤痕,大拇指上的指纹被磨得很淡。
“知道了,”边雪不想再谈了,敷衍说,“你也挺不容易的,是吧?”
他拉过被子,闭上眼有赶客的意思。
说太多就没意思了,他没力气介入另一个人的生活。
他和陆听之间最合适的距离,就是沙发到卧室,或者65号到阿珍副食。
“最后一个问题。”陆听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边雪身边,揪了下他的耳朵直到他睁眼。
“嗯?”边雪掀起眼皮。
“你父母,”陆听说,“家庭情况,要知道我。”
就知道赶客这招对陆听不起作用,实际上他早发现这人特异的习惯。比如亲密的肢体接触,又比如在外面不开口,一开口又直白得不行。
“你阿珍姨没讲过?”边雪问,“你跟你阿珍姨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陆听抽走他手里的啤酒罐,三罐空瓶子摆在一起,酒气浓郁。
边雪看着他,他就瞪着边雪。
“你在搞人口普查?”
“不知道我,阿珍姨不说这些。”
边雪彻底躺倒在沙发上,那飞蛾就在天花板上绕,掉下来一根蜘蛛丝,晃晃悠悠。
“我妈出国了,我爸死了。”
陆听看清他的唇形,接话说:“哦。”
“哦?”
边雪这次真笑出来,笑了好一会。
陆听说话算话,摘下助听器:“没问题了。”
酒精带来一种晕乎乎的感觉,边雪看着他的动作,发现他一边耳朵圆润,另一边尖溜溜的。
很久没跟人聊这些事了,其实感觉不赖。知道陆听不会听见,边雪没设心理防线,自顾自说。
“其实我之后去拍过别的东西,拍猎豹、拍鸟,抓住瞬间的感觉真好,但我知道,人根本就抓不住瞬间……矫情是矫情,但和韩恒明那傻叉根本说不明白。”
他的嘴张合了好一阵,低声细语,像在说给自己听。
陆听弯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在沙发上睡,”边雪闭眼大声说,“你别说话,我睡着了!”
他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脚步声拖拖沓沓地响了一阵,还有那些啤酒罐子,被陆听丢掉时撞在一起,噼里啪啦。
听见关门声,边雪侧躺身子,往靠椅上窝了窝。身体被柔软的沙发环抱,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陆听。
在沙发上睡觉,像获得了一个拥抱。
的确能睡安稳。
陆听关上门,几秒后又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他在黑暗里站了许久,低头看向手机界面。
那些有关边雪争议的讨论中,有一条格外扎眼。
“不是我说,边雪的摄影风格在一年前大变,有人发现了吗?看着特别诡异,好阴间好晦气。”
“虽然我也感觉到了,但说晦气是不是不太好啊,因为我总觉得和他妈妈的去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