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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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先听见几道沉闷响声,尚未抬头,余光里闯入一双黑色的方圆头皮鞋。边雪跌跌撞撞,奔入房间,咖棕色的风衣中夹了件酒红色开衫毛衣,衣摆从陆听肩头扶过,带起一阵清洌的风。
陆听浑身像被电击,酥麻感从脊椎涌上天灵盖。胶带撕扯发出尖锐刺响,他汗毛竖起,皱眉盯准边雪的背影。
边雪端起摄像机,腾然起身。手指在仪器上拨动,同时嘴唇快速张合。
“别动……拍……陆工。”
陆听识别不出更多信息。
边雪的胸腔大力起伏,面色潮红,唇角勾起张扬的弧度。
昨晚还被嫌弃的相机,此刻像一只蹲在猎人肩上的鹰。
边雪周身的散漫不见踪影,反而透出股忘我,甚至是怪异的气息。
陆听怔了又怔,低低“嗯”了一声,却茫然得不知该看向哪里。
拍什么?拍我?
他不是镜头下妆造华丽的明星艺人,蓬头垢面,满手灰尘,工装背心上满是工作留下的机油。
脸上甚至带着昨晚不欢而散的尴尬。
他保持微微抬头的姿势,边雪一动不动,相机也对准他一动不动。
陆听仿佛听见快门的声音,咔、咔……
但摁下快门的时候真的有声音吗?
取景器里,陆听的下颌露出冷硬的弧度,嘴唇因专注而抿成直线。
他眉宇间的那丝惊讶,透过撩起来的、薄薄的眼皮,不经意地透露出来。
身后的佛像安详无声,视线落满整间小屋。
边雪血液沸腾,而后手指开始颤抖。陆听在镜头后模糊成虚影,边雪将头猛地从相机里拔出。
按住腹部,止不住地深呼吸,空气涌入鼻翼、胸腔,他弓腰跑出房间。
“哇??”
意识随着胃酸一块儿被吐出。边雪吐得泪眼朦胧,生理泪水将脸糊成一团,眉毛眼睛黏在一起。
什么海狮、沙漠、森林,混在谩骂和攻击声中,变成一滩酸水。
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冰凉液体滚入喉结,没来得及咽下的东西顺着嘴角溢出。
陆听用凿木头的劲儿,拍打边雪的背。他二话不说拿走相机,把矿泉水塞进他手里。
边雪呛咳两声,瓶子被捏得变形,他心想也不用这么用力吧,魂儿都被砸出来了。
“不好意思,跟你没关系,”边雪缓了口气,抬头看着陆听,“我就是……很久没碰这玩意儿,有点抗拒。”
陆听皱起眉,摇头不语。他小心翼翼捧着相机,然后撩起背心,用衣角擦边雪的脸。
粗糙的面料在脸上摩擦,边雪一愣,刚看见对面那人的腹肌,又被蒙住了眼。
“我……唔!”
眉眼彻底舒展开,边雪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揉成团的纸巾。回过神时他被陆听半拥着,两人反应过来,同时退开半步。
“不拍了,”陆听说,“别拍了你。”
边雪好半晌说不出话,脸上火辣辣的,不知谁是被擦的还是烧的。
他把相机放回去,进屋洗了把脸。
回来时佛像被安放回角落,陆听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正在拿棉签擦拭助听器。
等他戴好,边雪踢了下脚边的木凳,在陆听身边坐下。
“对不起,”边雪轻声说,“真的很对不起。”
陆听侧头看来:“道歉不要,不欠任何人你。”
边雪又愣在那儿,眼角殷红,陆听看不下去,狠狠摁了下他的眼尾。
这个动作里带了些无可奈何,照理说,陆听本不应该这样做。他很清楚,所谓的“婚姻”,不管怎么看都是冲动的结果。
里头掺杂的东西太多了。
好奇、担心、金钱……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带来实质性的关系转变。
陆听没用过相机,但边雪呕吐的时候,他竟产生了感同身受的错觉。
“小时候木头砸到我,”陆听松开手,想了想说,“我学木雕爸爸不要,觉得是他的错。”
边雪吸了下鼻子,拿起刻刀看了眼,闷声闷气问:“然后呢?”
“但我喜欢,偷偷看,”陆听指着窗户,“我在那里站着。”
边雪顺势看去,想象陆听支着头,趴在窗框上偷看的场景,支个脑袋,偷偷摸摸,眨巴眼睛。
“我高三,爸妈开车送货,出车祸去世。摸到木头,我也很恶心,”陆听两手交叉放在腿间,认真地说,“我看见了网上……算了,所以理解你,我。”
有些话落到嘴边,边雪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韩恒明说他矫情,不适合干这一行,边雪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把书翻烂,将书里的句子嚼得细碎然后反刍。
吞吞吐吐,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
陆听一句“理解你”,让他在深夜里的辗转有了意义。
边雪揉了下眼睛:“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听问。
“我妈,”边雪勉强笑了一下,指着天花板,“她去天国了。”
陆听低头,“嗯”了一声。
“前段时间去拍野生动物,看见捕猎的场景,我忽然就想起我妈。”
“为什么?”
“她住院的时候,我拍摄过很多照片,”边雪脚尖并拢晃了晃,“我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镜头一对准她,她总在笑。后来她去世后我在想,摄像机和动物的獠牙,到底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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