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启明制造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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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我晚点……”钟明眼神受伤,松开了揪着宗怀棠的手。


陈子轻后半句闷在嘴里,一条手臂搁到了他的肩头,当桌子撑着,头顶响起关切的声音:“钟主任,现在不到五月,中午温度是不低,但领子开这么大还是会着凉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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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的脸黝黑,看不出红没红,他也没把扣子扣回去,就这么走了。宗怀棠把手臂从陈子轻肩头拿了下去。陈子轻忐忑地站着。


宗怀棠把脑袋低到他眼皮底下:“向宁,你看我头顶是什么颜色?”陈子轻说:“黑色。”


“是吗。#34;宗怀棠似笑非笑,“我怎么瞧着有点绿?”


陈子轻抽气,这么时髦的词都知道。


宗怀棠直起身,面无表情道:“关于刚才你跟钟明私会的事,别再给我整出第二次。”陈子轻严肃纠正:“什么私会,我那是谈正事。”


宗怀棠挺平和地点了点头:“谈什么,说说看,我不能谈,非要找他是吗?”陈子轻说:“我让他帮我查二十多年的事故,你又帮不了。”宗怀棠沉默了。


陈子轻用眼神说:看吧,就知道你帮不了我。


宗怀棠要背过气去:#34;好,帮你。#34;


说着就用臂弯夹住他的头,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我帮你查。”


陈子轻差不多腾空了,也要室息了,憋得他不停拍打宗怀棠,打不开就要上嘴咬,哪儿离得近就咬哪儿。


宗怀棠一看他张嘴,急促潮湿的呼吸落在自己下巴上,愣了愣,快速松开他,弹弹衬衣袖口从容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陈子轻揉着被他夹疼的头跟耳朵:“钟明……”


#34;没大没小,人是主任。#34;


#34;钟主任想我给他读诗歌,读一首适合他的诗歌。#34;


#34;你还要给他读诗?#34;


宗怀棠抚心口,心脏疼,他从咬紧的齿间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34;不准。#34;陈子轻不解:“有什么不行的吗,我每天早上都给同志们读。”宗怀棠脸色难看:“我说不准就不准。”


陈子轻差点就要问


“你是谁啊”,那宗怀棠很有可能一时嘴快说“我是你喜欢的人”。


他只是晃了会神,宗怀棠就已经走远了,把他丢在了这里,他捡起地上的钢笔,转着圈摸了摸,把上面的土擦掉。


#34;啪??啪??啪??#34;


宗怀棠边走边用左手拿着诗词本举起来,一下一下拍在右手掌上,钟明想挖他墙脚,当他是死的。


身后传来很大的喊声:“读诗歌的事我没有马上答应,我说我要准备,你不准真的有点不讲理了!#34;


这话成功让宗怀棠掉头,他把陈子轻拽回了宿舍,一路上都这么拽着。


看到这情形的工人们不明所以。


宗技术跟向师傅闹矛盾了?多大的矛盾啊闹成那样子!有热心肠的想上门当和事佬,同伴拦着让等一等,等等看。


宿舍里并没有战况激烈浓烟滚滚。


宗怀棠把陈子轻拽进他的屋里,他背身在桌上翻找什么:“向宁,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我们最起码要做到忠诚。#34;


陈子轻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肩背起伏的力度像是压抑着。宗怀棠把陈子轻拉到桌前:#34;按吧。#34;


陈子轻看了眼:#34;这是……#34;


宗怀棠:“承诺书。”


一张空白的纸,上面有宗怀棠的手印。陈子轻抗拒道:“我不按。”宗怀棠气定神闲:#34;按不按?#34;


陈子轻孩子气地把手放背后:#34;不按。#34;


宗怀棠去捉他手,捉住了就不放,强行把他的食指按在小小的红色印泥上面,再往自己的手印旁边一摁。


一大一小两个手印挨在一起。


宗怀棠在底下写日期:1982年4月26日。陈子轻看着白纸。


??空白的纸张,无限的承诺。


他的心跳有轻微的失衡:#34;这算是使诈,要是你乱写,我不履行。#34;宗怀棠把纸折起来放进抽屉里:“你怎么不想想要怎么乱写,让我履行。”陈子轻想想也对,这是一把双刃剑。


劳动节要办联谊会,一些男同志在宿舍楼左边的空地上排练,就拿自己室友当舞伴,先练着。女同志们集


体没有时间。


因为这天厂里确定了职工楼的变动情况,女同志不再跟男同志合住一栋,分开住。各个楼的女同志都在收拾东西搬家,9号楼也是如此。陈子轻帮一个女同志把尿素袋扛下楼,袋子里是她的书籍,是对知识的渴望和追求,死沉死沉


的。


宗怀棠走在后面,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他一个瘸子,谁会找上他。


“不行了,宗怀棠,我们抬把,你一头我一头。”陈子轻说完发现宗怀棠没有动静,他回头看去。


宗怀棠低下了眉眼:“行吧,你一头我一头。”


两人合作把尿素袋抬到了楼下,陈子轻等那女同志下来一起走。


女同志还没下来,厂花就先出现了,她的东西都让男同志抢着搬走了,手上就垮了一个包。陈子轻扛尿素袋把肩膀皮都摩红了,火辣辣的疼,他在拨衣领看肩膀,没注意到厂花。厂花也没注意到陈子轻,她注意到的是,宗怀棠看陈子轻的目光。


福至心灵的一瞬间犹如被惊雷劈到,厂花痛苦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啊?


___#34;


陈子轻吓一跳,厂花捂住嘴往他跟宗怀棠中间跑了下来,他眼疾手快,迅速把尿素袋踢开了,以防厂花撞上面摔到地上。


“你快去看看。”陈子轻催宗怀棠。


宗怀棠首次感到迷茫,他指指跑走的厂花,指指自己:“你让我去?”


“就看看。”陈子轻说,#34;一个姑娘家家的,万一有什么事呢,我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不走。#34;


宗怀棠很不情愿地去了。


厂花没跑多远,她还是摔了,不知道谁递给她纸,香味扑鼻,她不太敢用,没见过味道这么浓的纸,怕有毒。


后面有脚步声,厂花马上爬起来,用自己别在裙子一侧的手绢擦擦脸跟手,转过身就要温柔地笑,见到来人,那笑就变成了怨意。


“我以为你是单纯的拓展知识,太傻了,我太傻了。”


厂花悔不当初,双眼空洞地说:“我怎么那么傻。正常人谁会想要拓展那种……”


宗怀棠猝然冷笑:“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


“你这就叫不正常!”厂花情绪刚失控就赶紧调整,她不能


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那不好看,那也不对。


#34;向师傅知道吗?#34;


厂花没想要答案,问完就说:“我去揭|发你,我现在就去告诉厂长,我要让他知道,他的弟弟对一个男同志……#34;


说不出口,难以启齿。


她攥紧手绢:“宗技术,我说出去了,别人的口水跟异样眼光会把你吞了的。”宗怀棠心不在焉地想,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我无所谓。”


“那向师傅呢?”厂花说,“向师傅可是早就盯上了副主任的位子。”宗怀棠微笑:“那就请帮忙保密。”


自己不在乎,涉及到另一个当事人,就用了请求。厂花哭了。


宗怀棠见到陈子轻过来,事不关己地撇清:“她自己哭的,不是为我,跟我没关系。”陈子轻眼睁睁看着厂花又跑走了。


有两根手指插|进他的领口,挑出玉佛:#34;这玩意儿能保佑你?#34;


“能不能保护不重要,这是汤同志的心意。”陈子轻把玉佛从宗怀棠指间扯回来,玉佛一端碰到他的鼻子,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陈子轻再去闻,又闻不到了。


汤小光回家了,等他回来了,还是要想办法把玉佛还回去,手感光泽都挺像传家宝。


宗怀棠把陈子轻的脑袋当撑手的,他扫视为了联谊会练舞的队伍,突兀道:“我哥跟他未婚妻的婚事吹了。#34;


陈子轻惊道:“你哥已经醒了?”


#34;没有。#34;


“那怎么吹的?”


“我带那位女士去见了我哥。”宗怀棠说,#34;她愿意等,她家里等不了。#34;陈子轻感慨:“挺可惜的,男才女貌。”


“我哥跟我用一张脸。”宗怀棠又不知道怎么不高兴了,#34;你的意思是?#34;陈子轻笑笑:“我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赞美。”


宗怀棠瞥过去,直说他是美好的事物不就行了,还要捎上别人。两人眼神触碰在了一起,马上就错开了。


陈子轻不自在地抓抓后背挠挠前胸:“那位女同志还在楼下等着我们呢,我们快回去抬尿素袋。#34;


宗怀棠不紧不慢


地跟在他身后,离他两步距离:#34;网里有大鱼了,小鱼小虾是不是就该扔了?#34;


陈子轻回头:#34;啊?#34;


宗怀棠若有所思:“我今天就搬走。”


陈子轻不管三十二十一,先顺着他:“扔扔扔。”


宗怀棠悠闲地欣赏起了天边云彩,似乎并没有多在意,只是走走流程地问:#34;能收网?#34;


陈子轻垂头丧气:#34;能。#34;


这叫什么事啊?


宗怀棠:很好,确定关系了。


傍晚那会儿,平时不是在宿舍捣鼓小玩意,就是出去打乒乓球,四处玩的宗技术叫上向师傅一起散步。


陈子轻要去公路那边,宗怀棠阻止道:#34;不走那。#34;


不多时,他们进了一条很僻静的林荫道,都要让草长满了。陈子轻还得看着点才能下脚,他疑惑地说:“怎么来这里啊?”


宗怀棠懒得把话挑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好意思问,人多,怕你把持不住,那你副主任的位子就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路走到头,拐个弯上另一条小路。


宗怀棠打量旁边的人,在宿舍没氛围,出来了,又是晚霞,又是晚风,多浪漫主义,怎么这家伙还迟迟没表示。


先前不矜持,现在拿捏上了,跟他欲擒故纵。他反正不急。


本来就在考察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收网。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急。


“宗怀棠,你说要帮我查事故的,我不查清楚就过不好。”陈子轻用鞋子拨开长了朵小黄花的茎叶,“我们一起送那些烧死的工人去投胎吧,这是大善大德。”


宗怀棠对大善大德无动于衷:“钟明查到什么突破性的东西了?”


陈子轻摇头:#34;没有。#34;


“他不行。#34;宗怀棠嘲讽,#34;也就掌些无关紧要的逗你。”心思昭然若揭,卑鄙。


见陈子轻没明白,宗怀棠弹他脸,在他吃痛地叫起来时说:“火灾,电路,鬼魂,你多在走廊转转,没准就能看到了,尤其是电被拉掉以后。#34;


陈子轻聚精会神:“看到什么?”


“当然是,”宗怀棠在他耳边说,“死亡原景再现。”


陈子轻感到怪异:#34;……你怎么知道?#34;


宗怀棠擦着他的手臂走到前面:“电影上不都这么演的。”


“转转就可以吗,不需要摸电线?我摸过了,就是没摸几段。”陈子轻将信将疑,“我怕万一哪里漏电,我就被电死了,上次我的手指让电线烫了个大泡,还是你帮我把泡戳开后耷拉下来的皮剪掉的。#34;


#34;那你还摸,找死是吧,转转就行,今晚我带你转……#34;宗怀棠突然停住脚步。


陈子轻纳闷地从宗怀棠的左侧探了探头:#34;怎么停下来了?#34;斜对面草丛里有两个同志在亲嘴。


陈子轻好奇宗怀棠是什么表情,他就扭头看。


宗怀棠紧抿唇角,眉间高高耸起,很不能接受的样子:“吃别人的口水,恶心。”陈子轻也是这么想的,直接就来都可以,就是别湿哒哒地甩舌头糊一下巴。本该就这么翻篇的。然而陈子轻思索着说:“吃喜欢的人的口水,有可能不会。”周遭的鸣叫,虫的爬行,跟风吹草木声都像是全部按了暂停。


草丛里亲出来的砸砸响被衬托得格外清晰。


陈子轻发现宗怀棠不知何时把视线收回来,侧过那张让夕阳染成暖色的脸,盯上了他的嘴巴,他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捂。


宗怀棠眼神炙热带着求知的探究,面上云淡风轻地好笑道:“向师傅藏宝贝呢,这么捂着。”


他忽然低头凑近,食指把陈子轻的小手指挑起来点,顺着那个口子一路往里伸,擦着他的脸跟四根手指,将他的手拨开:“我看看有没有宝贝。”


“还真有。”


说着,宗技术把头从左边偏到右边,又把头从右边偏到左边,反复几次,终于确定了方位,对着向师傅亲了上去。


感觉一般,好像哪里不对味。


宗怀棠眉头一挑,少了搂脖子,他对灵魂出窍的陈子轻说:“搂我,快点。”


陈子轻机械地把手挂到宗怀棠的脖子上面,张嘴就要说话,宗怀棠刚好在这时亲了上来,毫无阻挡地跟他唇齿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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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都进了。


现在退出来,这人的自尊就要受挫,嘴上不说或者说没关系之类,心里肯定记恨。


那就吃点口水。


下次可不能由着他玩这种小把戏了。


宗怀棠闭着眼帘,很有观赏性的睫毛完全盖住眼睛垂下来,他吻陈子轻一下,喉结就动一下,看起来十分投入沉醉。


陈子轻很快就挣扎着要把宗怀棠往外推,宗怀棠当成是热情回应,他退开些许,缓了缓气息,不悦地皱皱眉。


#34;这是在外面,亲两下就得了,控制着点自己,成年人这点忍耐性都没有?#34;陈子轻擦着嘴翻白眼:#34;不是你亲我的?#34;


宗怀棠拉开他的手,不让他擦:#34;舌头是谁先伸的?#34;陈子轻瞪着眼气道:“我是想让你出去!从我嘴里出去!”宗怀棠一理解:#34;你不会呼吸?#34;


“我也不会。”他又慢悠悠地凑近,“正好,我们再试试。”


正经得好似是在说,这份材料写得不错,还有改进的地方,我们多修一修,争取拿出双方都满意的水平。


陈子轻的汗毛都要炸了,他忍不住压低发抖的声音:#34;你疯了啊!被人看见就完了!#34;宗怀棠的理智瞬间回笼,从头到脚不断地乱窜,无处安放的热度哗啦就下去了。


陈子轻的嘴里都是宗怀棠的气息,天知道他一分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深吻啊,脑干都要被吸走了,宗怀棠突然就从蜻蜓点水转变了画风,一声招呼都不打,比鬼还恐怖。


陈子轻脚踩棉花蹲了下来,他心很累不想说话。


宗怀棠也蹲下来,点了一支香烟,深沉地抽了一口,不着四六地开口。#34;实践出真理,你说的对。#34;


吃喜欢的人的口水,不会觉得恶心反感。


陈子轻见宗怀棠朝他看过来,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两只手挡在身前:“你不会还要亲吧,我嘴都麻了。#34;


“出息。#34;宗怀棠夹着烟的手抄起额发扶住额头,“那边还在亲,两根舌头搅来搅去的,怎么能搅这么久。”


陈子轻脱口而出:“不止搅舌头吧。”





怀棠夹着的烟抖落下来一点烟灰,这家伙短时间内就暗示他两次,还说他疯。他疯也是被引诱的,没经得住考验。


宗怀棠的眼前浮现出看过的碟片,他的喉头有点干痒,深深咬住烟蒂磨了磨牙。温饱思|淫|欲,下回出来散步还是饿着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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