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江花月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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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个位置,透过窗户往外打量。入眼是一片碧绿的江水,往来的行船挂着巨帆,在江上来往着。他这视角正对着的是??江边的一个码头。


不少渔民正驾着木舟从那里出江打鱼,有些商船也在那里停泊着,卸货上货。那码头并不大,但很是忙碌,江边的景色尽收眼底。


难道……


陈子轻心头忽地一动,难道胡老七坐这里,是为了观察码头?那天是有什么人要在这里上岸吗?#34;话说!虎头将军下了江陵……#34;


就在陈子轻沉思的时候,打盹的说书老头不知何时醒了,竟开始说起书来。


陈子轻的思绪被人打断了,他有点气恼,大声道:“我不要听《虎头军》,我要听《三打白骨精》!#34;


#34;这位后生,#34;说书的老头一捋白胡子,#34;今天排场的只有《虎头军》。#34;陈子轻没为难:#34;是吗?那你这虎头军有白骨精有意思吗?#34;


#34;后生放心,你这样听老朽继续往下说,保证会说好!#34;老者很有自信的样子。#34;行!那你就继续说《虎头军》吧。#34;


一个时辰后,陈子轻如梦似醉地走出了茶铺,那说书的老头确实有些本事,《虎头军》听得他很是着迷,最后一时兴起,还打赏了老头两个铜板。


打赏完就后悔了,因为那是邢剪分给他的十个铜板里的最后两个。


陈子轻第二天再去茶铺听书,这两趟听下来,他都有点上瘾了,怪不得电视里古时候的人很喜欢听。


说书的老头和他也挺投缘,请他喝茶吃花生,他一口气剥了一把,挨个放进嘴里嘎嘣嘎嘣。


老头偷偷吃他剥好的花生米,他当作没看见,耳边响起老头苍老的声音:


#34;后生,你听说了吗,前些天江上来了个班主。#34;


陈子轻来了兴趣:“班主?”


#34;戏班子的班主。#34;


陈子轻没听乡里有相关的声音。


“大队伍在后面吧,到时可就热闹了。”老头整了整头上的帽子,#34;后生,你是做什么的?#34;陈子轻如实道:#34;义庄伙计。#34;


#34;义庄好啊,死人生意少是非。”老头一双眼并不浑浊,反而闪着精光,“和我讲讲你知晓的邪乎事。#34;


陈子轻:“……”这是到他这儿找素材来了。他可以编,也可以把现实世界看过的套个皮搬出来,可茶客们能喜欢灵异鬼怪吗?


他一走神的功夫,老头已经拿出了纸笔:“一个故事五文钱。”


陈子轻满脸吃惊的表情,这说书的出手也太阔绰了吧,他激动地拍了下桌子:“那我可就要拿出毕生所学了!#34;


快一个时辰后,陈子轻揣着沉甸甸的袖筒跟老头告别。老头吹吹纸上的笔墨:#34;后生,明儿还来吗?#34;#34;不好说,看情况。”陈子轻挥手,”我有时间就来,你都在的吧?#34;


“都在。”


陈子轻第二天没能去茶铺,邢剪不准他再私自跑到乡里,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起因是他在魏之恕面前说漏嘴,把他在茶铺听书,并和一个说书老头交好的事泄露出来了。魏之恕那狗转头就去告诉了师傅。


陈子轻没料到邢剪会生那么大火气,把他的屁股抽得火辣辣的疼,用的是他放在枕头后面的梦中情棍。


邢剪扔掉棍子:“还敢一个人去乡里乱跑吗?”


#34;不敢了不敢了。”陈子轻抱着他的胳膊,“师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落单被人下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34;


邢剪抬起胳膊,小徒弟挂在上面不松手,他把人拎到跟前:#34;还去不去茶铺听书?#34;


陈子轻使劲摇头:#34;不听了。#34;


邢剪将他拎进自己屋里,往床上一丢,余光捕捉到他好奇摩挲钱箱,眉骨狠狠一抽。


屁股都快要开花了,


还有心思玩。这小徒弟要把人气死。


陈子轻后知后觉邢剪多在乎钱箱,他连忙收回手解释:“师傅,我只是摸摸,没有想看里面有多少银子的意思。#34;


邢剪一愣。


陈子轻心里忐忑不安,却见邢剪豪放地勾出脖颈上的红绳,扯下来,将那把挂在上面的钥匙扔到钱箱上面,发出一声脆响。


“看吧。”


陈子轻难以置信,邢剪真的愿意让他打开钱箱?【你的大师姐和二师兄没有摸过师傅这把钥匙,更没开过他的钱箱,平时都不碰。】


陈子轻哆嗦着手握住红绳,顺着邢剪的体温捏紧钥匙,往钱箱锁孔上怼。下一刻他出乎意料地放下钥匙:“我不看了。”


邢剪无法理解小徒弟的心思,他喉头急促攒动两下,粗声喝道:#34;不看你摸什么?#34;


陈子轻:#34;……#34;


我不看还不是因为,不想做第一人。特殊了可不好。


眼看就到了月底,陈子轻跟魏之恕做过保证,一定让他喝上药。


魏之恕现在从早到晚都拿斜眼瞧他,仿佛料定他说的是废话,根本不舍得拿出银子,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子轻烦啊,他斟酌再三,带着那对兰花耳环去了秀才的破屋。曹秀才听到好友说耳环是给他的,他一时呆住。陈子轻逗着越发精神的燕子说:“也不知你心上人喜不喜欢兰花。”


#34;砰#34;


曹秀才豁然起身,椅子倒在地上,他大惊失色:#34;崔,崔兄你,你,#34;


“你”了半天都没下文,读书人的思维断了,脑子不好使了。


“秀才,你不要紧张,我猜的。”陈子轻安抚道,“要是有,你就送她,没有就放着,等有了再送。#34;


曹秀才手忙脚乱地把椅子扶起来:“崔兄。”他正色,#34;你买这幅耳环是?#34;


陈子轻说:“祝贺礼。”


曹秀才瘦弱的身子微颤:#34;崔兄的这番心意,曹某实在是,实在是,#34;


陈子轻眼睁睁看到秀才哭了,他人都傻了:“秀才啊,这耳环不贵重的,只是一般价。”


r/gt;曹秀才摇头:“崔兄所赠,无价。#34;他拾袖去擦脸上的眼泪,#34;让崔兄见笑了。”


陈子轻说:“秀才是重情之人。”


曹秀才惭愧摆手:“不敢当。”他将耳环郑重地收进了书箱里面。


陈子轻在这时说:#34;秀才,我放在你这的银子,你给我一半,我有事要用。#34;


曹秀才起身的动作一停。


陈子轻抓捕到了这个异常,他捉着燕子翅膀的力道一失控,燕子吃痛地飞起来,飞到屋檐下的窝


里。


这会儿陈子轻顾不上燕子了,他蹙着眉心凑到曹秀才眼前:“秀才,你把我的银子花掉了?”曹秀才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手脚冰凉脸色煞白。


#34;崔兄,我对不起你。#34;他跌在地上,#34;你信任我,我却背地里辜负你的信任。#34;


陈子轻蹲在他边上,听他哽咽:“我一声招呼没打,没经过你的同意,便将你存放在我这的那十二两全用出去了。#34;


“崔兄!”曹秀才一把抱住好友的腰,脑袋埋进去嚎啕大哭起来,“我对不住你,我侥幸地想你不会发现,我填补上就能瞒天过海,我心思龌龊,罪该万死!#34;


陈子轻环顾秀才这落魄小窝,物质上没见什么提高,十多两银子用哪去了,是不是那个不知名的姑娘家里有困难,秀才拿去救急了啊?


算了,标注2是给秀才说亲,他自己找了门亲事,顺利发展下去挺好的。


陈子轻告诉秀才,用就用了,以后慢慢还他就行。曹秀才给他写了借债的字据。


陈子轻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他没想到秀才中午出现在义庄,上身没穿衣服,背后绑着一些粗细不一的荆条。


来负荆请罪了。


曹秀才双眼红肿,气色憔悴地跪在好友面前。陈子轻让曹秀才先起来,他不肯。


后面传来不怀好意的戏谑笑声,陈子轻瞪坐在桌前的魏之恕。


“小师弟,你瞪我作甚。”魏之恕坐没坐相地单脚踩着椅面,”秀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小师弟的事,说出来让他的师傅,大师姐,还有我这个二师兄听听。#34;


br/gt;


陈子轻怀疑魏之恕猜到了,他拧了拧眉心,用只有秀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你不用讲出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34;


曹秀才身形一震,好友如此照顾他的自尊脸面,他遭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那是你跟我借的。”陈子轻很无奈,#34;你怎么来这一出啊,没必要的。#34;曹秀才固执地非要好友责罚自己。


陈子轻走到邢剪身旁,凑到他耳边求助:#34;师傅,怎么办啊。#34;


小徒弟新添的毛病,喜欢凑这么近,很小声地说话,仿佛他的听力有问题。邢剪那只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34;你离师傅远点说话,别找抽。#34;陈子轻默默退开。


邢剪只手端碗喝了口汤,在小徒弟的期盼中道:#34;你的好友向你请罪,你看着办。#34;意思就是“我不管”。


陈子轻看向管琼:#34;大师姐。#34;


管琼放下筷子,柳叶眉轻轻动了动:“我们不便插手。”


“好吧。”陈子轻看魏之恕,嘴一张要说什么,在他等着尖酸刻薄地嘲讽一番的时候,把嘴闭上了。


魏之恕喉头哽上来一口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竟然败给了小师弟。


“魏二,你吃不吃,不吃就去刷棺材。”邢剪瞥掰折筷子的二徒弟,#34;别在这发病。#34;魏之恕深呼吸,笑道:“吃。”他笑话还没看完呢,小师弟的笑话。


师徒三看着,曹秀才等着,陈子轻只好象征性地抽出一根荆条,对着秀才打了几下。秀才把原主那笔积蓄都花了,那他为了能给魏之恕买药,只能找邢剪借了。怎么借还没想好,借到了,烦,借不到也烦,各有各的原因。


夜里,曹秀才想着白天的事,心不在焉地看完书,他刚准备睡下就听到外面的院门隐约响了几下,声音很轻。


曹秀才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是有人在敲门吗?他拿着桌上的油灯走到院里,打开了院门。门外夜色凄凉,屋檐下站着一个倩影,美眸如月,正俏生生地看着自己。#34;彩……彩云……怎么是你!#34;


看清来人后,曹秀才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带着夜访的心上人穿过小院,径自脚步飞快地进屋,局促地整理了一下桌上


的东西,搬来一张凳子,用袖子擦了擦。


彩云停在屋门口。


“彩云,你怎么在这个时辰来了?快进来!外面冷!”曹秀才欢喜地把彩云迎了进来。#34;坐,快坐!#34;秀才拿起桌上的茶壶,#34;累了吧,喝水!#34;发现壶里的热水早就凉了,他一脸窘迫道:#34;水,水都凉了。#34;“没事,我不渴。”彩云的眼中只有秀才,#34;还在读书?#34;


“是啊。”秀才温和道,#34;一日不读,心便难安啊!#34;


#34;读书是好事,可以考取功名,但你也要保重身体。”彩云心疼地看了一眼秀才,“你这件衣服都这么破了,快脱下来,我帮你补补吧。#34;


很快彩云就借着灯光缝好了衣服,她说道:#34;好了,你试试。#34;


“彩云,谢谢你。”曹秀才试了试衣服,很是满意。二人四目相视,都害羞地撇开了脸。


曹秀才想起什么,他打开书箱拿出那对兰花耳环:“彩云,你看这耳环,你喜欢吗?”彩云没回答,她摘下两只耳朵上的精致金耳环,换上秀才的兰花耳环。


“好看?”


“好看。”秀才痴痴地凝视着她,不知说的是耳环,还是人。彩云轻抿朱唇,巧笑嫣然道:“呆子。”


曹秀才面红耳赤,他按着腿,语无伦次地说耳环是好友所赠,名为祝贺礼,这是好友的祝福,他们会天长地久。


在这期间,曹秀才几次抬手,他想碰彩云,又没有真的碰上,将克制隐忍发挥到了极致。


两人随意地聊了一会,正是情意绵绵的时候,彩云的神色倏然一正,道:“秀才,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34;


#34;但今天,我想说了。#34;


曹秀才不意外,彩云深夜来他的住处,必定是有要事,他立即道:“你说。”#34;你只知道我叫彩云,你可知道张家去年刚娶的小妾,也叫彩云。#34;


彩云平静地开口,她也不顾曹秀才脸上的惊愕,接着便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彩云。”#34;你,你说什么?”曹秀才愣住了,#34;“你是在骗我的对吧?#34;


彩云的话如晴天霹雷,


曹秀才愣在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位俏丽动人的女子,与他私定终身的心上人,竟然……早已是他人的小妾。


张家,那可是张家啊,乡里做药材生意的张家,多少人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张家,于他这样的读书人,是高攀不上的存在。


见彩云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曹秀才踉跄着站起身来。


“我曹包一生学做圣贤,最后,竟成了勾引良家的无耻之辈!”


曹包满心苦涩,神态有些癫狂:“真是可笑啊!可悲啊!可耻啊!哈哈??”看着秀才的样子,彩云无比的心痛,可她也知道,这天早晚都是要来的。“秀才。”彩云捏着袖中帕子,喊了一声。


曹秀才猛地垂头,盯着她道:#34;没事,你继续说!#34;


“我曹包今天倒要看看,彩夫人还会说出什么惊天秘闻来!”


彩云根本没有在意对方自己称呼的变化,而是抬头道:“我是张家的小妾彩云没错,但我不想再做小妾了。#34;


“我往后只想做彩云,那个与你游湖偶遇的彩云。”


“彩云……”曹秀才闻言默然,他喃喃地念这个名字,半晌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秀才!”彩云蓦地拉住秀才的手,情真意切中含有不易察觉的祈求,#34;你带我私奔吧,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34;


曹秀才甩开了她的手,他面露痛苦地静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是张家小妾,我曹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插上翅膀,也要带你一起走。#34;


#34;现在……已经不可能了。#34;


彩云眼眶一红,捏着帕子的手颤抖,她不死心道:“秀才,你真的不能带我走吗?”“不能。”曹秀才摇头。


屋里的两人陷入漫长的无声中,他们都觉得该说些什么,却什么又说不出来。


屋檐下的燕子在窝里扑扇翅膀,不知人间苦乐。


彩云终究还是先打破压抑氛围,她强颜欢笑:#34;好吧,既然你不愿,那我也不强迫你,我只有一个要求。#34;


说着就出了屋子,曹秀才的身子没动,目光追着她出小院。


彩云很快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底下有没抹


干净的零碎草屑和土渣,显然就放在院子外面的地上,现在才拿进来,她把包袱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我亲手给你缝制的衣服,你一定要保管好。#34;


“一定要保管好。”


屋门打开了,关上了,彩云放下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曹秀才一人,孤零零地垂头坐着,泪湿衣襟。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曹秀才恨恨握拳抵着桌面,抬起来放下去,下一刻就起身跑出破院,他满脸泪地一路跟在彩云后面,看她在丫鬟的配合下悄悄入了张府的后门。


就那么一直看着,门关上了,他还在看着。


曹秀才像被命运抽走了全身力气,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冷不防地听见了好友的声音。


#34;秀才,你去哪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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