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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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环绕着雾气，沈簟清来到此处见到的竹根围成的圆球不见了，圆形的石晷，还有碑文藏在竹林后面。

    镇上的居民迈着轻飘飘的步伐绕过去，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大块空地，地上满是鲜血，缓缓的从石晷处渗出来，流到沈簟清和南昼脚下。

    那些人把南昼和沈簟清带到此处，领头的人便不在向前走了，他走到石碑前面，把头探了上去，抚摸着碑上的字，神情罕见的有些异样。

    “这就是王暮春的碑吗？他这是在干什么？”南昼偏头靠近沈簟清同他咬耳朵：“祭奠？不是说王暮春是这个镇上的人杀死的吗？他要给自己杀死的人上几柱香？”

    南昼的声音放的格外的低，就像是蚊子一直在耳边锲而不舍的嗡叫，沈簟清把头移开一点距离：“不知道。”

    那些纸人都不说话，只是朝着石碑的方向低下了头，就连一直打闹的纸娃娃也安静的用小手摸着肚兜，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石碑，眼见着就想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忍住了。

    竹林里面一点风声也无，这群人低着头不言语，态度不像是施暴者重临旧地，更像是生者缅怀去世的死者。

    “这又是在做什么？”南昼歪头：“这是知道一镇的人欺负小姑娘不光彩，后悔了？”

    “可是之前在大厅里这群人言语凿凿，”沈簟清也低声道：“在这里进入禁地就是死罪，愧疚不忍只字未提。”

    这就是奇怪了，这群人莫名其妙的哀伤又是从何而来。

    哀默静立了一会，那群人站在沈簟清和南昼身前仔细的端详了二人一会，斟酌一番，还是先把较为矮小的沈簟清带走了。

    沈簟清被带到石晷旁，那人按着他的头让他弯腰下去，沈簟清不明所以，还是按着这镇上的一贯行程走了，弯腰配合的把头放在石晷上。

    “这又是在做什么？”南昼绕有兴趣的看着沈簟清：“沈先生，您这模样有点像被砍头行刑前的犯人模样……哎！哎！哎！你们在做什么！把人给我放下！”

    南昼的尾音骤然变了调，把沈簟清带到石晷前的老妇颤巍巍的举起左手，在竹林绿叶的掩映下赫然变成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刃，薄刃锋利，对着沈簟清露在外面的脖颈笔直的垂落下去。

    南昼难得失态，手腕一抬将先前在竹林外围摘得树叶子掷出去。

    竹叶破空带着凌厉的气势撞到老妇以手变成手刀上，刀刃狠狠一颤，妇人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

    沈簟清见势头不好，抽出南昼先前给他的那把长剑，剑声呼啸，周围扑过来的镇上居民软软倒成一片，变成两腮点着朱砂双眼空洞的黄纸，落在地上陷进血水里，污成一摊黄泥。

    趁此机会，南昼一步跨去，移到沈簟清身边。

    “沈先生，你有没有事？”

    身边的镇上居民已经肉眼可见的比激怒了，怨气在脸上围绕，那些人的五官渐渐变得狰狞可怕，嘴唇鲜红，眼珠漆黑，却是唇角弯弯，带着一张笑脸，那些人一张口，露出没有舌头的嘴朝二人缓慢围拢。

    “沈先生，这些人画的，”南昼看着逐渐靠拢的一群人的长相，有些难以言喻的眯着眼睛，委婉的评价：“不敢让人恭维。”

    沈簟清在他身边没出声，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小孩竟是也要跟着打架吗？”南昼看见人堆里几个穿着红肚兜的娃娃也带着一脸成年人的阴笑向他们走过来，他摇头道：“这么点大的娃娃我一脚一个。”

    “唔，”沈簟清垂下眼睛不甚走心：“那你很棒。”

    “沈先生，”眼见着一群青面獠牙的纸人越来越近，南昼甚至挑了挑眉梢，转头同沈簟清认真说理：“咱们好歹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如何能这样敷衍我。”

    “沈某不是敷衍你，”纸人更加近了，并且还从灰白雾气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更多的带着诡异嘴角上翘的人头，沈簟清揉了揉眉心：“若是可以，沈某一定会把这条绳剪短让南公子自生自灭，这样的阵仗，能否走出这片竹林再来说笑。”

    “唉，主要是这群纸人长得实在不漂亮，”南昼叹气：“让我心里看了感触颇多，如今这些小辈大多都孝顺，若是给祖宗烧去几个伺候的纸人，大多都是这样的形容，只是想想都觉得愧对了这份孝心呐。”

    已经有纸人锋利的指甲快要触上沈簟清的脸了，沈先生一扭头，挥剑将其面无表情拦腰斩断，再转头回道：“那你日后烧纸，就挑几个俊秀一点的纸人。”

    “沈先生说笑了，”南昼眉梢弯起来，他抬袖挥出几片竹叶，正中纸人眉心，且向后一连射中了好几串，围着他们的人又少了许多，南昼收回袖子，笑着道：“我从来不烧纸钱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无所谓美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