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Window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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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Window(中)人们常说,时间会治愈一切。
不管是多么惨烈的伤口,怎样的血流不止,只要人还有一口气,血总有凝固的一天,伤口总会结
痂,然后缓慢的将曾经裸出的血肉都包裹起来。
也许会留下丑陋的疤痕,提醒过去的愚蠢和伤痛,也许这个人的本身足够强大,这伤口最终只有浅
浅的一道印子,甚至如同水面上逐渐消散的波纹,归于无人知晓的平静。
江留月却有个总要将血痂抠破的坏习惯。
伤口愈合的时候,血肉缓慢生长的时候真的太痒了,这种钻心的痒几乎要比痛苦还难以忍受,痛苦
尚且能哭啊喊啊叫啊,这痒却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启齿。
她终于没能忍住去抠那块血痂,血痂连带着新生的嫩肉被扯下来,撕裂的疼痛,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的刺激,指甲缝里的血丝还有手里那块粗糙厚实的血痂,带来让人上瘾的感官刺激。
人总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像是回味胜利时刻那样反刍自己的痛苦。
每次这个时候,江留月都用痛苦和仇恨一并麻痹自己,给自己沉重的双腿注入强烈的推动力,她憋
着一股气一路踉踉跄跄的爬上了顶端的位置。
除了证明自己,除了回馈那些真心爱她的粉丝,她还有一个隐秘却执着的渴望:她想看到权志龙为
她痛苦,为她后悔,想看到所有人都因为失去她而痛不欲生,每天都盼着和她见面,痛哭流涕的向她忏悔每一个伤害过她的细节。
可惜现实中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固然痛苦,固然为她流泪、惋惜、遗憾,但大家都朝着前面走了。
还在反刍那些痛苦的她,被留在了原地。
直到今日。
也在原地。
江留月返回房间,将自己的工作安排好之后就将手机调成了免打扰模式,她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
干爽的睡衣,才算摆脱了夏日夜晚特有的粘稠与闷热。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桌子上的饭菜一动不动,那只针织帽还圆鼓鼓
的缩在那,比她刚进门的时候稍微偏离了一点方向。
权志龙很显然还在生气,他向来自尊心很强,流泪卖惨这种东西一旦无效,他就会立刻放弃这种小
丑行为,装作自己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冷处理这些矛盾。
有时候江留月觉得她哥就是狡猾的狐狸,所有的表象香味都是为他的内在需求服务的,他可以做低
伏小的原因,不过是将‘做低伏小’作为了一种手段,而不是真的将自己放在下位。
江留月将单人沙发转了个位置,自己往里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香槟。
冰桶早就融化了,不过房间里温度不高,香槟还保持着凉爽的口感,她抿了一口,微微摇晃酒杯,
透过酒杯去看澄澈的液体后面那坨灰扑扑的针织帽。
她心中盘亘许久的那种憋闷,在这个夜晚如同云雾散开,露出了并不难得知的真相。
权志龙出现的时机,真的很坏。
江留月想。
他本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某个酒会,又或者机缘巧合的出现在某个展览上,他们会互相礼貌的问
候,甚至可能还会交谈两句,站在一起合影,然后就此分道扬镳。
他可以有喜欢的人,她也是,像是他们这种高压职业,要不然找能互相理解处境的艺人,要不然就
找能托举生活的圈外人,不然关系总是难得长久。
江留月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这样的重逢、相处和离别的。
她也许依然会窥视他的人生,对出现在权志龙身边的女人产生嫉妒的酸涩,然后抱着这样的心情流
着眼泪度过几个夜晚。
权志龙也许会在未来真的找到能让他想要步入婚姻生活的人,她在那个时候如果没有爱上别人,也
许会矫情的做出类似给自己一个戒指刺青,偷偷藏在婚礼中看着他亲吻新娘,然后自己握着刺青对
着口型说‘我愿意’。
也许她会碰到一个什么人,逐渐走进她的生活和封闭的心,逐渐代替权志龙在她人生的比重,她会
率先成为什么人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
12年听起来很长,可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个12年。
她和权志龙分开的时间,总会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的。
总而言之,她的人生和权志龙的人生已经沿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了,他们不会再有重合,就算相交片
刻,也只会渐行渐远。
可权志龙出现的时机却那么的巧妙。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在那个时刻,她的心脏如同潮水褪去的沙滩,所有的恨意都像是泡沫
消失,唯独留下残缺不全的爱意的时候,他忽然就出现了。
完全是蛮不讲理的,甚至打破这个世界运转规则的,那么突兀的,毫无防备的闯入了她的人生。
权志龙抱着她,为她受伤的样子心痛得眼泪不断落下,他的声音和温度不断传来,亲昵的肢体接触
和包含爱意的安抚,和他们相爱的时候别无一二。
江留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试图和对方拉开关系,她真的很努力试图将自己的人生掰回正确的轨道,她推开对方,抗拒对
方,蛮横的羞辱对方,甚至卑微的乞求对方消失。
然后这个人,就是不消失。
他一遍遍说爱她,待在她的身边,因为她有了别的人而吃醋发火,因为被她冷淡的对待而委屈的掉
泪,可怜巴巴的乞求她的垂怜。
如果不是在首尔遇到了权志龙和女友去那家餐厅吃饭,江留月觉得自己就快沦陷了。
然后她做了第二次努力。
她丢弃了权志龙,失败之后,又丢弃了一次,然后,重复的,拼命的,试图甩掉对方。
权志龙却一次又一次的跟上来。
他说他是从2024年来的,他是为了救她来的。
他说塔伊,哥哥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爱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说塔伊,哥哥在等你,我永远都会等着你。
为了能跟着她,他甚至变成了巴掌大的小玩意儿,舍弃了自己熟悉的土地和国家,跟着她漂洋过
海,过着完全封闭和寄人篱下的生活。
江留月没有办法不动容。
可是她心里头一直憋着一股火,说不出的火。
“咔哒。”
江留月将香槟杯放在了一边,有些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块血痂在蠢蠢欲动,钻心的痒。
她反复的抚摸着那块血痂,想着当初它被撕开的样子,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又隐约有点期待血痂
被撕开。
想要流血。
想要疼痛。
想要死在这个来救我的你面前,让我听一听四年前就应该听到的忏悔。
哈。
你把我的人生全部毁掉了。
江留月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笑声就一下子压不住了。
太可笑了。
这个男人说来救她,他一来,她的情绪就开始断崖式崩坏,她的人生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本来关
系稳定的固定伴侣也遭到她的厌弃,失去稳定的情绪输出,她的心就被这些东西塞得要从喉咙里呕
出来。
她活得好好的,本来她活得好好的啊。
就算是从楼梯滚下来,只不过是骨裂,就算权志龙不来,她只要缓过劲儿,就能自己爬起来,然后去医院把自己治疗好。
这种小伤,跟现在的精神崩溃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太好笑了。”
江留月喃喃的说,她捋了一把还带着湿意的头发,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从针织帽里钻出来,一
脸不安的看着她的权志龙,轻轻地呼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待着,不会出来呢。”
“发生什么了?”
权志龙皱着眉看着她,他这样小小的一个,站在那严肃的样子,说实话是有些好笑的。
江留月就靠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指戏弄的戳了他一下,给权志龙戳得一晃。
“怎么了,你很好奇吗?”
江留月用手肘着桌子,托腮看着权志龙,语气倒是挺平静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塔伊,你很不对劲。”
她这样平静的样子反而诡异的出奇,权志龙皱着眉,抓住了那根一直在戳他的食指。
江留月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反复的戳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
“权志龙。”
她忽然停止动作,看着权志龙,幽幽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声音很轻飘,权志龙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看向了她。
江留月单手托腮,手指很轻很轻的又碰了他一下,声音里忽然带着点笑意:“我是不是有点太没大
没小了?”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你呢,也没办法在乎,毕竟你现在就那么点大……想做什么都做不
了。”
“就让我这样叫你吧,权志龙,权志龙,权志龙,权??志??龙??志龙啊??”
简直大逆不道。
权志龙心里头觉得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这时候也只能头疼的试图叫停:“好了,好了,我在答应
了,你喝酒了?喝醉了?”
“权志龙,权志龙,权志龙。”
“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留月一叠声的叫,叫完了之后,她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两个人贴的很近,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吸引了权志龙所有的注意力。
这场面过于诡异,甚至显得有些妖异。
江留月缓缓地说:
“我好想死。”
“我可以去死吗。”
“权志龙。”
“我可以去死吗。”
她用真挚的语气一字一句的问道,眼睛里甚至带着一些期盼和无辜,声音也算不上大,但每一字都
像是冰冷的针直接穿透权志龙的耳膜。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但江留月却杜绝了他这可笑的自欺欺人,将那些话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重复了好多遍。
“……塔伊。”
权志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甚至努力的挤出笑容:“你怎么了,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没关系的……都能解决的……塔伊……哥哥在这,不要怕……”
他伸出手,试图去捧住江留月的脸。
但是他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连她的手指都抓不住,甚至,一个劲在簌簌发抖,手都痉挛的人,
是他,而不是江留月。
绝望与恐惧在瞬间吞没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权志龙以为自己听到了重症监护室里仪器运转的声
音。
他的小孩伤痕累累的躺在病床上,他疯了一样要找出把她变成这样的凶手,近乎怨毒的诅咒可憎的
命运。
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他在时间的洪流中试图攥住她冰冷的小手。
然后他就知道了。
那孩子自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权志龙无法接受。
他不能接受。
可他也不敢去探究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能拼命的粉饰和逃避,试图给出更多的爱意和呵护,试图
伪装成更让她值得依靠的样子,只希望她能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希望她愿意好好的活着。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
为什么忽然的,毫无征兆的……为什么?!
权志龙的情绪开始变得狂躁起来,情绪在他胸口横冲直撞,他拼命试图使用寥寥无几的力量,但是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还是只有巴掌大小的样子。
他试图去摸索到‘规则’的边缘,但在梦游廊里得心应手使用的力量在这里完全不听使唤,他怎么
努力,都感觉不到任何力量。
那要怎么办……
江留月的情绪不对劲,他应该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应该将她搂在怀里摸她的后背,亲她的脸颊,
应该送她去医院做检查,让专业人士来……
如果是以前的G-Dragon,这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办到,但现在的他,甚至连抓着她的手指都办不
到。
“塔伊……冷静点……塔伊……不要紧的……塔伊……看看我好不好……”
权志龙努力想要安抚江留月的情绪,事实上,他比江留月更需要安抚。
他几乎浑身都在发抖,手在痉挛,以至于抓不住她的手指,如此渺小的他如今难以触碰到江留月。
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与挫败感让权志龙的脸色青白交加,江留月却仿佛看不到他这会儿的痛苦挣
扎,反而饶有兴致的‘观赏’了起来。
“什么都没发生。”
“你也什么都解决不了。”
江留月用手拨弄了一下权志龙,这一次他真的站不稳了,直接跌坐在电视柜上面,他愕然的苍白的
小脸上是惶然的表情,像是无法理解她的话。
“怎、怎么会呢,塔伊,你说说呀,发生了什么,你说呀……”
权志龙很无力,他近乎哀求的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你相信哥哥,哥哥都会……”
“都说了,什么都没发生啊。”
江留月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啊。”
“什么都没有发生。”
“电视剧最后收官的收视率破了记录,社媒上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我又新拿了很多代言,接下来
的工作也很忙很顺利,甚至我马上要去筹备新专辑了,接下来还有巡演……”
江留月单手掰着手指数自己的工作,数完了之后,看着越发迷茫的权志龙。
她笑了一下:
“你看,我的人生好的很呢,权志龙。”
“那、那你……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说……”
权志龙真切的感到了茫然,他呆呆地看着江留月,如果这是一个玩笑,那这个玩笑,可太恶劣,太
过分了。
“你没有出现的话,我的人生大概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的。”
江留月说道这,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能因为太好笑了,她没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直接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江留月的质问让权志龙越发茫然,他无法理解江留月说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凭借本能,干巴巴的
说:“我、我是来救你的呀……”
又来了。
江留月心想。
这个人啊,到底要干什么啊。
来救她的。
谁让他救了。
江留月没有说出口,但她带着厌烦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权志龙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冤枉和委屈,他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涌出了泪花,他竭力忍着,想要自己不要那么情绪化,但他实在是太委屈了。
自从来到2021年之后,他就没有一天是真的开心的。
不是浑浑噩噩的打发着时间,就是精神和情绪备受折磨,刚刚还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说最喜欢他
的小孩,转眼间就变了脸,恶狠狠冷冰冰的去喜欢别的人。
这样痛苦的日子,他就连呼吸都觉得难受,却怎么都逃不掉。
如果这是江留月对他的惩罚,他认了,如果是要他去感受江留月曾经的痛苦,他也认了,可是……
“明、明明就是你、你叫了我的名字啊……”
权志龙委屈得几乎要放声大哭,自从来到这,他的情绪发泄方式就只有哭了。
他是透明的,不存在的,离开她就活不了的。
愤怒只会将人推开,因此就连愤怒,也只能变成眼泪。
如果可以,权志龙真想掉头就走,可是现在除了一只针织帽,他哪里都去不了。
依照江留月现在恶劣的性格,她可能还会把他从针织帽里拽出来,他的尊严会被碾碎,彻底变成一
个笑话。
他噙着眼泪看着江留月,试图维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
可这一眼,他就怔住了。
江留月没有哭,眼圈都没红,她看起来甚至是愤怒的,但只要仔细去看,她的眼眶已经红了,整个
人都紧绷到了极点。
“是啊,我叫了你,我叫了你的名字,我不抵赖。”江留月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
的情绪:“我没抵赖??我没说我没叫你的名字??”
没有人说她抵赖,不认账。
她却像是被丢进了什么审判的法庭一样,背对着并不存在的观众,畏惧着即将落下的法官槌。
可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是啊。
她哭着喊了权志龙的名字,然后权志龙出现了,他救了她。
她要怎么怪这个人的出现呢。
怎么都于理不合,于情也不合。
她怔怔的看着权志龙,好一会,才又说:“所以我好想死啊。”
真的好想死啊。
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为什么会被你救下来。
为什么又见到你了?
真的好想死。
明明那么拼命的活下来的,明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明明就已经要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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