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ifyou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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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ifyou(中)

    江留月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白色的雾气里走了很久,待她看到了亮光,走到尽头,却发现自己站在YG那三层小破楼旁边的小巷里。

    她左右张望,看见拐角的路口有着摇晃的黄色灯光,她知道,那是一家移动的辣炒年糕摊子,在带

    着冷气和薄雾的夜晚,总是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慰藉了她的胃和灵魂。

    只是,到底也只是一家粗陋的小吃摊,里面的食物只有年糕、鱼饼和猪杂血肠,说不上特别美味,

    就是特别质朴的食物味道和辛辣滚烫的感官刺激。

    江留月模糊记得练习生时期,哥哥们最喜欢买这里的炒年糕和鱼饼汤回来当做夜宵,实在是碰到没

    有出摊的日子,权志龙就会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豆沙面包或者奶酪饼给她。

    韩国相比较起中国,食物和文化都相对匮乏的多,她来了好几年都无法习惯,有阵子做梦都是红米

    肠和虾饺,草头圈子和年糕烧黄鱼还有避风塘炒蟹的味道。

    她那时候只有十四五岁,对幸福的感知来自于稳定的环境、和谐的家庭关系、舒适的私人空间和美

    味的食物、冰爽的饮料。

    韩国真是个什么都贫瘠的地方。

    扭曲森严的阶级关系,狗屁不通的前后辈压迫,都是圆圈和棍还要区分敬语、非敬语的语言,灰扑

    扑的建筑上嵌着小小的窗户。

    一阵冷冷的风吹过来,白茫茫的雾气里还带着雪粒子,扑得江留月脸上一阵冰冷,甚至有些烧灼的

    刺痛感。

    她站在YG破破烂烂的小楼面前,心中不知为何,生出无限怅惘和迷茫。

    一种奇怪的感觉驱使她离开了大楼,走到了那家年糕摊子面前,胖乎乎的大婶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带着袖套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铲子在来回翻炒铁板上的年糕。

    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江留月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在看什么呀。”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江留月回过头,看见了权志龙站在她的身边,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大衣搭配休闲西装,看着和这

    灰扑扑的街道毫不相称,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甚至脸上还带着全妆,看着像是从什么颁奖典礼上跑

    过来的一样。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淡色的眼珠在黄色的摇曳的灯光下趋近透明,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塔伊,你肚子饿了吗?”

    尽管她没有回答,权志龙也自顾自的问道。

    江留月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权志龙,心想,这又是她没见过的权志龙的样子了,看他这个装扮,几乎不

    属于她记忆里任何一个时期的样子。

    这又是,她所生活的2021年之后的权志龙之后人生的某个缩影吗?

    他看起来似乎很好,又不太好。

    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他的疲惫和凹陷下去的眼眶,整个人瘦的一身西装都撑不住那件修身的大衣。

    权志龙买了一份年糕和一份鱼饼汤,又取了一次性纸杯为她舀了一杯鱼饼汤放在她的面前,再抽了

    筷子掰开。

    做这一切的时候,江留月的眼睛一直在跟着他的手指动。

    “来。”

    权志龙将磨去了毛刺的劣质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

    她的手碰到了权志龙白皙的如同一块玉一般的手指,触到的瞬间,冰雪融化般的冷意从指尖传递到

    全身。

    “志龙哥。”

    江留月抬起头,有些迷茫的问道:

    “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

    这个梦做得没头没尾。

    江留月醒了好一会都没能摆脱低沉的心情,她便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混沌的思绪逐渐变得

    清明,后背和屁股上的酸痛随着她的坐姿而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她这才想起昨天自己像个小屁孩一样被哥哥扒光了打屁股,不带一点旖旎的情色,纯属要给她教训。

    当时哭得有多惨,她现在就又多郁闷,当时呜呜嗷嗷的像是什么都掏心掏肺说完了,这会看着她哥

    拿着冰袋进来,她又成了锯嘴葫芦,只是盯着他生闷气。

    她不说话,权志龙也不主动开口,只是捏着她的下巴抬起那张小脸蛋审视了一下她还略微红肿的眼

    睛,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抚摸了两下她的喉咙。

    他把冰袋放到了江留月手里让她自己冰敷,自己转头就出了卧室,客厅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然

    后就没了动静。

    江留月拿着冰袋,觉得这玩意儿烫手。

    她和权志龙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建立在最初的前后辈这种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上,江留月在异国他

    乡寄人篱下,天然矮了对方一头,因此吵架冷战和好,多半是要她先撒娇卖痴,权志龙顶多给个台

    阶。

    两个人交往之后,这种情况有了表面上的改善,权志龙在两个人的关系里看似做低伏小,实则牢牢

    把控着那条线??他用的那些手段,看似是道歉,实则是按着江留月先低头。

    除了那种近乎敷衍的当场道歉,安抚她情绪的不走心也不诚恳的保证,权志龙用的最多的手段就是

    示弱:不管是发无数条短信,还是到她家门口堵人,又或者透过他人的口透露出他的焦躁不安与失

    意难过,只要江留月被他的情绪牵着鼻子走,他就达到目的了。

    若江留月不肯就坡下驴的示好,他多半也硬着头皮跟她冷战,这时候要不就是身边的人开始说和,

    要不然就是两个人的工作生活环境天然交集中的自然接触会软化这种情况。

    可惜眼下这种状况显然不适用。

    身边既没有‘熟人’来回调和关系当说客,也没有什么卖惨大舞台给权志龙过多展示,他们两个冷

    战的原因也更像是一种尴尬的沉默。

    昨天江留月被打了一顿,哭得嗓子都哑了,抱着权志龙的脖子抽噎,说话都说的颠三倒四,胡言乱

    语。

    权志龙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敷眼睛,又柔声细语的说了许多让她流泪的话。

    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一句话也没撬出来。

    看似哭得稀里哗啦,抱着他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又哭又闹只知道喊哥哥的人,又是道歉又是说爱他又说自己再也不会了的江留月,到最后也没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权志龙还跟她较劲,中间有一会儿都较劲得生气了,江留月呜呜的哭着说对不起说自己再也

    不会了,但多的内容,一句没有。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权志龙掐着耳朵不许睡,要说个清楚,说来说去,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最清楚。

    权志龙拿她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严刑拷打不让她睡觉,最后看着江留月脸色都不太好看了,精神

    萎靡到干张嘴说不出话来,也只能作罢,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还没擦完,人就已经睡着了。

    这让权志龙心里很难受。

    他自认掏心掏肺,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可江留月是那么的不信任他,毫不退让的将他关在了那扇

    门外面。

    江留月睡着了之后他去外面抽烟,打火机打了几次,手抖的点不着火。

    他在这个时刻几乎要恨她了。

    昨天也是,在某个瞬间,权志龙几乎要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又硬生生忍住了,他知道江留月现在一

    个人打拼必然很累,他也知道这孩子一个人支撑着过于沉重的精神压力,但……

    在江留月心里,他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憋闷和烦躁让权志龙很想发火,他现在却没有什么发火的立场和余地。

    是啊。

    他已经不是无所不能的权志龙了,也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GD,他作为一个透明的孤魂野鬼,只有在

    她身旁才能被看到存在。

    ……梦游廊将他丢到这段时间里,真是太过折磨了。

    在两个人重归于好之后,权志龙再一次使用了‘窒息’,在浴室的盥洗池里反复憋气试验了数次,

    也没能回到梦游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他的烦闷、挫败像是一只打进了棉花的拳头,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来。

    膝盖上摆着一本书,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翻动一页。

    反而是卧室里传来了走动声,江留月穿着睡裙,披散着头发,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还有些不自然的用手扶着自己的后腰。

    权志龙合上了书,抬起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气氛也变得凝滞起来。

    “……你想吃点什么吗……我点外卖。”

    江留月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

    这是一个和好的信号弹。

    就像是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里那样。

    权志龙这时候应该立刻顺着台阶,对她伸出手,可能小声抱怨两句,可能把她搂在怀里揉一揉昨天

    下手太狠的地方,可能亲亲她,可能觉得委屈的碎碎念,也可能阴阳怪气的要找补一点脸面。

    权志龙坐在那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自从江留月出事之后,他奔波于梦游廊之中,又阴差阳错分别来到2014年和2021年,见到两个不同

    的时间段的江留月。

    他们之间要不是痛苦激烈的冲突,要不是针锋相对的拉扯,要不是粉饰太平的甜蜜,总之,情绪几

    乎一直都在大起大落。

    如今这样相处,竟然有点陌生的尴尬,就像是两个演习惯了狗血剧的演员,骤然被丢进了生活剧

    里,根本无法应对眼前的相处。

    但人生不会永远是狗血剧吧。

    权志龙心想。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江留月挠了挠头发,眼珠子转了转,走过来用软乎乎的声音说:“好了,哥

    哥,我真的不难受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权志龙的手臂:

    “别生气了,哥哥。”

    权志龙生出几分荒谬,又有几分无力感,想要张嘴说什么,看着江留月带着无辜和讨好的小脸,又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实话,受伤害的人是江留月,被打了一顿的人也是她,她得到了充分的教育又哭了一大场,现在

    还要来安慰他这个施暴者。

    错位的立场和情绪让权志龙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最终只能妥协而沉默的展开双臂,把江留月搂在怀

    里,然后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那蹭了蹭。

    她身上带着熟悉的热乎乎的香味,是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他这次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江留月依偎在权志龙的怀里,像是没事人一样点外卖,叽叽喳喳的跟他说哪些菜好吃可以推荐,还

    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屁股怪他昨天下手太重,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拽着权志龙的一只手把玩他的手

    指。

    这事儿就这样草率又果决的像是日历上的一张纸一样被撕掉,然后团成一团,直直的落入了权志龙

    心口一个狭窄的山洞,把那里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掰扯也难掰扯的清楚??就算掰扯清楚,意义又是什么?

    他不是要跟江留月打擂台,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他只是希望……

    “塔伊。”

    听到他的声音,江留月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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