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春江花月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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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窗纸。】陈子轻的心理负担没那么大了,他舒口气,笑道:“姜小姐近来可好?”姜小姐听着他的生分称呼,眼里一闪而过黯然:#34;好。#34;


末了问:#34;你呢,好不好?#34;


“我也好啊。”陈子轻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


古树翠绿,姜小姐在树影底下站着,很有分寸地询问:“你的小臂和手腕为何缠了布条?”


陈子轻随口糊弄:#34;我想穿长衫又怕被笑,就拿布条把露在外面的地方包上,当作是长袖。#34;


姜小姐深深看他:“你变了许多。”


陈子轻笑了笑,对聪慧的大家闺秀说:#34;前段时间我在捞尸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江里……#34;姜小姐平静地听着,渐渐动容,红了眼眶。


“我的改变就是这么来的。”陈子轻心叹,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不会被这个时代的家族联姻毁了。


姜小姐背过身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转回来道:“福祸相依,你大难不死,悟出了多数人一生都悟不出的道理,心怀敞开,今后必定有所作为。#34;


陈子轻笑:“借姜小姐吉言。”


姜小姐与他相望,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人世无常,昔日眼里只有她的少年,如今眼里已经没有她了。姜小姐难免伤怀,却无可奈何。


春风在禅院飘荡,富家女与穷伙计隔得不远,又远得像隔着天涯海角。


姜小姐多愁善感,陈子轻则在想原主死亡当天除了跟队出来捞尸,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死亡前两天他都在义庄做活,再往前一天去过乡里。


那天会不会是去见姜小姐的?


陈子轻瞟了眼禅院的小木门方向,他抓紧时间问了出来。


姜小姐神情怔然。


陈子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丢失了一些记忆。”


姜小姐的眉心轻轻一拧:“可有看大夫?”


“看了,只是记不清了,不影响身体。”陈子


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恳求道,“还请姜小姐解惑。#34;


“那日你我约好在江边,”姜小姐轻咬唇瓣,#34;你说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不愿……我失约了。#34;


陈子轻若有所思,姜小姐没来,原主在江边等了一整晚?然后呢?撞见了什么不该他知道的东西,和彩云一样被灭口?


可能性不小。


毕竟除此以外,他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陈子轻怕邢剪冲进来“捉奸”,那他骗邢剪说他跟姜小姐只是相识一场的谎言很有可能被当场戳破,因此他只问了这件事的情况就想着告别:#34;不打扰姜小姐了。#34;


姜小姐看出他的心思,在他开口告别前唤道:“崔郎。”


陈子轻暂时压下走人的想法,客客气气道:#34;不知姜小姐有何吩咐。#34;


姜小姐再次被他的态度伤到了,她知道他常在她的阁楼外面逛,她也知道他想接到从墙里飞出来的纸鸢。


但纸鸢只在墙内飞,一要去墙外便被她拉了回来。


姜小姐平息情绪接受命运:#34;家里已经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我会在朱明时节乘船前往遂城。#34;陈子轻不清楚遂城是什么地方,远吗?


【在南方,很远。】


陈子轻说:“那么远啊。”


“是我为自己挑的。”姜小姐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语调轻慢地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你来码头送我。#34;


陈子轻点头道:“我会去送你的。”


姜小姐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快,当下不禁雀跃起来,转而想到他们之间没有希望,心绪几番起落直至沉入海底。


她从袖中取出一物:“这个你拿走。”陈子轻瞪着她递过来的银票,烧个香还带银票?


姜小姐没解释这是大哥放在她这的,她只道:“你同我讲过,你想做生意,只是没有足够的银两供你支配,你掌去做你想做的事,实现你的梦吧。#34;


陈子轻唉声叹气,原主想发大财撞大运,只是为了能娶到你啊。他认真回绝道:“姜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银票我不能收。#34;


“也罢。”姜小姐不勉强。


/gt;陈子轻要和她告别,又被她拦截了,她收起银票,柔柔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34;你说。#34;


姜小姐凝望少年:“崔郎,你走近些,附耳过来。”陈子轻走到树下,弯腰听她说话。


不多时,陈子轻走出禅院,蹲外头的邢剪看他心不在焉,伸手拍在他小腿上面,他被拍得痛叫。邢剪捂住他的嘴,将他半抱到隐蔽角落亲了个够。


“几句话说这么久,一炷香都要烧完了。”邢剪醋意大发,忍了又忍才没闯进去。


陈子轻遭拍打的腿火辣辣的疼,铁定红了,他在邢剪的背上还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拍疼了。邢剪握住他的手,揉揉吹吹,他不好意思道:“回吧回吧。”


空气里弥漫着焚香味,今日的香客有不少,都在前殿,这边没什么人走动,方便邢剪动手动脚,他把小徒弟的手指扣进自己的假肢里:“姜家小姐清丽可人。”


陈子轻有点走神:“是呢。”


邢剪猝然停了下来,被他扣着手的陈子轻没法往前走,后知后觉他不对劲,问他怎么了。“没怎么。”邢剪硬邦邦地粗声道。


陈子轻一个字都不信:“那你绷着个脸?”#34;老子天生就这样!#34;


陈子轻:#34;……#34;


他想了想刚才说了什么,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瞥向邢剪,原来是老醋坛子打翻了,浓醋熏人。


#34;哼!#34;邢剪别扭地把面部侧到一边。


“哎呀,师傅,你不要把我见姜小姐这事放心上,她只是一个过客,不和我同道。”陈子轻无奈地哄着吃醋的男人。


邢剪该满意,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闷得慌,他俯视牵动他情绪的小徒弟:“那我是什么?#34;


陈子轻蹭蹭紧扣着他不放的手掌假肢,你也是过客啊。


师徒二人去了前殿,他们只见到管琼在被男子献殷勤,没有魏之恕的身影。


#34;师傅,小师弟。#34;管琼喊。


那男子是外地人,头一回见到人高马大的邢剪,他顿时胆怯地脚底抹油,溜了。邢剪把手踹在宽袖里,朝大徒弟抬了抬下巴:#34;有没有受欺负?#34;管琼摇头。


“你二师弟人呢?死哪去了?”


邢剪才问完,当事人就从一扇拱门里走了出来,身旁是个人模狗样的富家公子。“那是姜家大公子。”陈子轻说。


#34;小的你认识,大的你也认识,我的小徒弟怎么这么有能耐?#34;陈子轻的心情一言难尽,邢剪都会阴阳怪气了,还是说,本来就会啊???


魏之恕把姜明礼介绍给师傅。


姜明礼啪地打开折扇,遮挡着跟他说道:“魏兄,你师傅的睫毛很长。”


魏之恕:


同样听到这话的陈子轻一愣,长吗,没注意到过。他仔细瞅了瞅邢剪的睫毛,是挺长的。这很容易被人忽略,邢剪全身上下吸人眼球的地方多了去了,哪轮得到睫毛这小东西。


陈子轻发觉姜明礼与邢剪聊寺庙期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他的布袍下摆,姜明礼不会是看中邢剪吧?看上也正常,基圈天菜1,好不好猛汉那口的,都想试试他的力量和深度,毕竟看着就知道很能干活。


那臂肌,腿,腰,上盘稳下盘更稳,抱着打一晚上都没问题。陈子轻冲姜明礼翻了个白眼,装得一副文雅不庸俗的样子。


姜明礼怎么还扫个没完?


陈子轻拉拉邢剪的袖子,邢剪继续跟姜明礼说话。


“师傅,你慢慢说,我先回去了。”陈子轻头也不回地走了。邢剪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忍着得逞的笑意跟上,完全无视了什么姜家大公子。


“魏兄,你师傅跟你小师弟的感情看起来很好。”姜明礼意味不明。


魏之恕伸手去拨缸里的荷叶:“姜大公子说笑了,我们师徒四个相依为命多年,不是血亲胜似血亲。#34;


“原是这样。”姜明礼前言不搭后语,#34;你小师弟的嘴唇太红。#34;


魏之恕尚未出声,一旁的管琼就冷冷淡淡道:#34;不过是小师弟爱咬嘴罢了。#34;


“管姑娘。”姜明礼对她作揖。


她没回礼,拉着魏之恕追上师傅和小师弟。师徒四人从各走各的到并肩而立,脚边拉长的影子温馨而亲切。


陈子轻下台阶的时候扭了下头,姜明礼立在原地,折扇收拢起来在他手心敲打,他的视线黏着邢剪。


这真


是惦记上了。


陈子轻把邢剪往前一推:“你走前面!”


“这是台阶上,你突然推师傅,也不怕师傅摔个头破血流。”邢剪没好气。


“我没用多大力气。”陈子轻撇嘴,姜小姐最后的一事相求,是很大的事,她说她爹前些日子病倒了,家中事情全由大哥做主,而大哥受人蛊惑要对付张家。


陈子轻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下落不明的赵德仁。


姜小姐今日来庙里给家人祈福,望一切平安顺遂。她的所求是,希望他能在几日后的亥时三刻去一个地方,放一把火。


他倒是想去,可他去不了啊。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他得想办法让邢剪陪他跑一趟。“秀才呢?”陈子轻忽然停在一节台阶上面。


“他没进大殿拜佛,在外头站了会就下山了。”魏之恕懒洋洋地下着台阶。陈子轻想,秀才大概是怕触犯了佛祖吧。因为他打算为彩云报仇,自认为心术不正的他,不配得到佛祖庇佑。


见过姜小姐的第二日,陈子轻发现义庄冷清了,他没找到管琼,也没找到魏之恕。邢剪在搬院子里的破棺木:#34;去县里拉打棺材需要的木头去了。#34;


陈子轻看他搬,棺木一看就放了好些年了,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突然要把棺木搬出院子。而且还把所有白幡撤了。


陈子轻古怪地想,邢剪是不是想办喜事啊?没这么快吧?


“我们不用去吗?”


“不用。”邢剪抬着棺木出去,声音从外面传进来,#34;你把院子扫一扫。#34;“知道了!”陈子轻随便扫扫就跑去找秀才。


阿旺趴在秀才身边睡觉,眼睛没睁开就对他摇尾巴,他使劲摸了摸阿旺的脑袋,凑上去亲了一0


“秀才,彩云的事你先不要急,我们得慢慢谋划,来日方长。”陈子轻劝道。曹秀才仰头看屋檐下的一对燕子:“翠儿也说过相似的话。”


陈子轻也看燕子:#34;翠儿回没回张家?#34;


“回不去。”曹秀才道,#34;她说张家不开门。#34;


陈子轻松口气,这就好,秀才也不可能私自跑去张家调查了。


#34;崔兄,张家的大药房关门了,你可知出了


什么事?#34;曹秀才问道。陈子轻摇头:#34;没听说。#34;


药房也关了啊,要不他用他的技能卡,点亮轻功飞进去看看?


技能卡是限时的,就怕时间到了他还没飞出来。毕竟他不清楚张家具体什么情况,要不他再观望观望。


只要张家有人出来,就一定会带出风声。


#34;崔兄,我是不是很没用?#34;


陈子轻听着曹秀才的声音,他把视线从燕子身上转移过去:“怎么会呢,你没有一蹶不起,这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坚强了。


曹秀才揉了下好友的黑狗:“翠儿一个小丫鬟都比我强。”#34;不要跟别人比,你跟你自己比就好了。#34;曹秀才豁然开朗,他自嘲一笑:#34;崔兄,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如你明智。#34;


陈子轻心说,我读的书也不少了,虽然是后补的。况且我过的人生多啊,几个了,总能留下一些东西。


两只燕子飞出草窝,飞向天边。


陈子轻从曹秀才的眼中捕捉到了向往,他都不敢想标注2要怎么完成,无路可走的感觉。


“秀才,燕子是一公一母,过些日子估计能生一窝小燕子。”“是吗?”曹秀才的眼里有了神采,#34;那很好啊。#34;


陈子轻陪秀才聊了会就被邢剪叫回去,阿旺也跟过来了,他一路走一路逗阿旺玩。邢剪踩断一根树枝,不声不响地抛下一句:“你大师姐跟二师兄今日回不来。”


陈子轻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动声色地落后两步呼叫监护系统:“哥,我买小道具,就那什么油。#34;


眼前的屏幕上有满满一页油,明码标价。


陈子轻买了两份,一番思虑后又下单了五份,他收到货就躲在屋里研究,心理障碍让他不敢行动,但他一想到邢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画面,头皮就麻了。


还是把巨刃。


陈子轻把眼一闭,狠心给自己开路。


到了夜里,邢剪迟迟没有进屋,陈子轻都要晾干了,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他想错了?他调整调整


心态,安心睡去。


然后就被亲醒了。


邢剪喝了酒,他


把烈性的苦辣味道渡给小徒弟,状似疯狂又野蛮的雄性动物。


陈子轻的嘴里都是邢剪的酒味,他的五脏六腑很快就火烧起来,四肢百骸也逐渐发热出汗,醉酒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在他眼角,脸上,胸口和脖颈,晕乎乎地被握住了腿。


邢剪一摸,紧绷的后背僵住:“你抹猪油了?”


陈子轻:


邢剪把手拿出来,送到挺高的鼻尖,嗅了嗅:#34;不是猪油。#34;陈子轻来不及阻止,邢剪就已然将那根手指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


小徒弟脑袋瓜子很聪明,偷偷做了准备,想必是在话本上学来的,只是不知道他抹的什么东西。邢剪的眼底翻涌的东西和他说出的话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去洗了。”他说。陈子轻反应不过来:#34;啊?#34;


“啊什么啊,叫你去洗,你跟我装傻。”邢剪去打了盆水回来,他把湿布拿到床边,擦小徒弟抹在小嘴上的油。


不好擦,擦了半天都还是黏糊糊的。邢剪手中的湿布换了几次地方,小徒弟的嘴巴都被擦红了。


陈子轻的视野里,邢师傅满脸肃容地给他擦拭,额头渗汗手背青筋直跳,大师傅呼之欲出,他赶紧找监护系统,看还有什么管用的外用内服。


#34;啪#34;


已经全部脏了没有一块干净地方的湿布被扔进盆里,有水花溅到陈子轻的脸上,邢剪为他抹掉,手不离开,顺着他青涩的脸部线条游走:“你想师傅要你。”


陈子轻意识到不对,连忙抓着他的手坐起来:#34;不是,我以为你想要,所以你不想啊?不想就算,#34;


邢剪很及时地打断:“那师傅就要你。”


#34;诶,等等,#34;陈子轻说着,邢剪就捞起盆里的湿布砸中烛火,屋里顿时一片黑暗。#34;今夜有些仓促,你招了师傅,你就得受着。#34;


“点……点灯……”


“不点!”


下卯时三刻,黎明将至。


邢剪将陈子轻翻了个身,有滚热的气息落在他耳边,嗓音混沉粗野地跟他说,


“昭儿,抱着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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